在傅阙墓前静立许久,收拾好所有心酸难忍,傅沉欢叫上雪溪转身离去。

这次出使夏朝是来谈之前战败割让城池一事,年前北漠赤雪军已经打到泗靖关,夏朝节节败退,无奈之下,承诺割让十五城作为和谈条件。

此举正中傅沉欢下怀,夏朝本就疆域宏大,若真要一口吃下对于北漠而言也是负累,既然他们如此愚蠢,愿意被一点点蚕食,他当然顺水推舟。

夏朝皇帝的嘴脸还是记忆中那般令人作呕,傅沉欢不欲与他多言,只让雪溪去谈,但此人实在没有气节,不过刻钟便签署文书盖上玺印,转眼又问起他姻亲之事。

在夏朝皇帝第次叫傅沉欢时,他仍不知垂眸兀自思索着什么,雪溪实在没忍住用手肘撞了撞他。

傅沉欢侧头看去,“陛下说什么。”

皇帝笑道:“皇子如今已是弱冠年岁,听闻一直孤身一人,难道贵国没有你心仪的女子吗?”

他哈哈笑了几声,挥挥袖子:“北漠女子确实是好,只是大多英气豪爽,柔婉不足,若皇子没有喜欢的,何不放眼夏朝?实不相瞒,朕唯一的女儿尚待字闺中,这京城的名门贵女更数不胜数,眼下很快便要选秀,若是皇子喜欢先挑选也未尝不可啊。”

一旁雪溪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他出使夏朝数次,自以为很知晓这皇帝的荒唐,却没想到他的荒诞程度每次都能超出自己想象。

亏他想的出来。且不说自己国家的秀女却让要让他国的皇子率先挑选是多么折损颜面的一件事,只说将夏朝的姑娘嫁给哥……想想都天方夜谭,难道他自己一点也不知他的国家都快灭亡了吗?

傅沉欢掀唇一笑,看了皇帝一眼。

这一眼直叫皇帝如坐针毡,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明明他才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却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眼神看的浑身胆寒。正想开口说什么,傅沉欢已转过目光,随意拱了拱手起身径直离去。

皇帝敢怒不敢言这皇子是北漠帝后的掌上明珠,从小性格恣意洒脱,据说成年之后更添稳重,但他看着却和之前两次见自己时没什么区别,还是一样的不知礼数,仿佛他怎么得罪过他一般。

雪溪暗自摇摇头,颇为怜悯地看了皇帝一眼,旋即换上平常的副淡淡笑脸:“陛下就不必操心哥的终身大事了,我们再来谈一谈议和细节吧。”

……

傅沉欢进宫看过,知道这局面雪溪完全应付的来,便不再管他,屏退左右一个人走在京城的长街上。

这里既熟悉又陌生,他在安王府大门前停驻片刻,又沉默走到曾经摄政王府所在地。

此刻,这里只是一户普通的人家。无论是临江陵还是京城,曾经他所有珍视的回忆都不复存在了。

傅沉欢心事沉沉,缓步继续往前走,他漫无目的,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偏僻小巷旁,忽然听见里边传来几声极其细微的呜咽。

乍听之下他没在意,然而下一刻忽然心跳加速,倏地偏头望去。

小巷深处的确传来隐约而模糊的声音,若非他内功纯厚耳力过人,绝不可能发现。

这声音……这声音……

是他思念太过巧合也好,是他妄念太深幻听也罢,傅沉欢眉目一凛,脚踏轻功极快地向前掠去。

拐了两个弯,他飞快向声音来源奔去,只见小巷尽头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一左一右扭住小姑娘的手腕,其中一人的手还死死捂在她嘴上,让她的挣扎呼救尽数变为破碎的残音。

两步开外站着一男子,手摇折扇,饶有兴致地歪头看着对方,一脸恶心的纨绔模样。

“轰”地一声,傅沉欢脑海中那根弦骤然崩断。

只一眼他便知那姑娘是谁。不是身形相似的人、不是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