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要通过现象得出结论,而不是用结论否定现象。”福尔摩斯平静地说,“如果新的现象和你推出的结果不符,应当改进论断。今天这件事说明他虽然拿到了一些东西,但不是所有的。舒尔托先生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聪明很多。他很可能把一条信息分成了至少两部分,胸针里只有其中一个,所以凶手不得不返回现场希望能找回其余部分。毫无疑问他很快就会找到贝克街来的。在此之前,先看看我们能不能找到那部分信息。”
“肯定不在写给梅丽的信里。”我说,“他们已经把信封和信纸都处理掉了。还有什么东西会是舒尔托先生可能会和胸针一起交给梅丽的,或者,也许他原来打算亲自告诉她剩下的部分?”
福尔摩斯凝重地摇了摇头。“梅丽小姐,我们后面要做的事情可能会有点危险,我希望你能撑得住。”
“为了我的家人们,没有什么完不成的。”她回答。
“很好。凶手现在认为你把你哥哥的东西连同线索一起拿走了,要找到宝藏,必须从你下手。近期他们会来找你的麻烦,但这可能也是最快抓到他们的途径。从今天开始,我们三个人会二十四小时轮流守在你身边,保证你的安全,等他们出现。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的身体绝对不能出事。如果这一尝试会给你带来危险,我们宁可另想办法。”
“我刚刚说过,福尔摩斯先生,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什么做不到的。”梅丽的眼神冷静得惊人,“我的心脏问题,你们都知道。如果我还和寻常女孩子一样,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真的要轮流值班?”我惊讶地说,“我只是觉得,在华生不在的时候做这个决定不太公平。他还有诊所要照看。”
“那么把他排除在外,我们两个平分?好了别当真,相信我,医生会很愿意参与这项活动的。”福尔摩斯似笑非笑地说。
后面的几天可以用奇妙来形容。梅丽的坚韧性格实属少见。一个月之内相继失去三位亲人,她没有无节制地悲伤太久,相反,我们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多了一种坚硬的光芒,就像某种矿物外面的杂志打磨掉之后,露出了真正的质地。她再也没有像刚出现的时候那么一惊一乍,我甚至怀疑她和我有点相似,有时候突然做出点疯狂的举动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符合场景需要,心里其实未必在意。她沉着地和我们谈论葬礼事宜,但是拒绝按习俗佩戴黑纱或穿黑色的衣服,因为她坚持认为在为两个哥哥报仇之前,不能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的软弱找到一个避难所。她若无其事地和我去公园散步,但事实上她现在面临的生命危险可能比刚到伦敦的时候还大。几经周折,她身上已经连安葬塞迪厄斯的钱都没有了。贝克街221B给她垫付了这笔钱。她开始还想给爱丁堡送信。据她说,现在整栋房子里只有一个忠实的老仆人拉尔乔达,从前跟随过她的生父摩斯坦,后来和她一起到了舒尔托家。
“家里再也没有别人了?”华生问。
“没有了。而且可以说,他现在已经是我唯一一个亲人了。”
“抱歉。”
“你们离开爱丁堡的时候,你的这位管家就守在房子里没有走?”福尔摩斯问。
“没有。他不愿意离开老房子,而且有人留在家里也可以起到迷惑作用,装作我们三个还在的样子,为我们争取时间。上帝啊,如果拉尔知道哥哥们都已经……我真不知道他怎么受得了这个打击!”
“恐怕更危险的还不在这儿。”华生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梅丽小姐,如果他们想采取暴力方式直接从你们家里找到宝藏,乔达一个人在家的危险可能比你在伦敦还大。”
梅丽不安地把手放在了胸前。
“这个我真的没有想过。”
“你往爱丁堡写封信吧,”一直沉默的福尔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