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作为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这个可怜虫有点脆弱,难以承受现场的惨状,一边走一边神经质地向我们絮叨当时的可怕情景,经常因为说得太专注忘了前进,导致我们在一段楼梯上停了至少三次。
“舒尔托先生很警觉,要求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敲门,有时候甚至把门反锁上,但是每次有人敲门他反应都很快。今天早上我第一次敲门送早餐的时候没有反应,我以为他还没起床,就隔了半个小时又去了一次,敲了很久也没有动静。想起他这段时间不安的样子,我担心出了什么事……”
“你觉得他一直就在担心什么?”华生问。
“对,非常明显,就像有人随时要找他催债一样。不过房客是什么人都有的,他有什么乱子我也不关心。我这次直接开门进去,看见他趴在写字台上一动不动,我以为是昨天晚上看书的时候睡着了,但是怎么喊都没有反应。我晃了晃他的肩膀,感觉有点僵硬,没想那么多就把他扶了起来,一点准备也没有,就看见上帝!我这辈子都会做噩梦的!”
福尔摩斯皱着眉头听完了这些话,拍了拍房东的肩膀。
“你还是在门外等我们,免得看见尸体又要害怕。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好的,福尔摩斯先生,乐意效劳。”可怜的房东哆哆嗦嗦地推开了房门,然后异常敏捷地闪到一边,以免不小心看到屋里的景象。福尔摩斯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两秒,回头看了我一眼。
“没有血你就没问题,是吧?”
“我想应该是的。”
“那再好不过。过来看看这个,这不会是你第一次和中毒的人打交道。”
像怕我反悔一样,他用力把我推进了房间。我无可奈何地看见了写字台上的一排书,钢笔墨水瓶,乱放的纸张,一个盖子放在一边的小盒子,以及坐在写字台前的那具僵硬的尸体,侧面对着我们依靠在椅背上,向桌面伸出两只手,如果不是皮肤的颜色有些诡异,我也许会以为那个人没有死。福尔摩斯拽着我的领子换了个视角,我看见死者口歪眼斜的露齿惨笑的时候,差点惊叫出声,但是感觉到福尔摩斯拎着我的动作,又咽了回去。
“你不会像个淑女一样晕倒吧?”
“我又不是什么淑女,福尔摩斯。”我觉得胃里有东西在翻腾,嘴里泛酸,恨不得冲出门去和房东先生待在一起,但是在福尔摩斯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我咬牙切齿地都忍住了。这只是一种,呃,生化反应,我对自己说。
“那再好不过了。”福尔摩斯慢慢松了手,好像担心一离开我就会瘫倒在地上一样。
“肌肉的僵直,或者说,收缩。太惨了。”华生围着尸体转了一圈,感觉和在医院里观察一个手术台上的病人差不多。
福尔摩斯沉思着环视了房间一周,在死者背后俯身,把尸体扶到原位。
“华生,夜莺,你们说舒尔托先生临死的时候在干什么?”
“从这个角度看,是在看书。”我说。
“果然你更有经验。”福尔摩斯松开尸体,对自己习惯性的嘲弄语气没有一点意识。他走到写字台正前方,伸手抚摸了一下桌上整齐排列的所有的书脊,温柔的触摸在灰尘覆盖的书皮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房东先生,这些书有多久没人动过了?”
“只是书房的一点装饰而已,给看书的房客准备的但是一般也没有这样的房客。很久没动过了。”
“我想在那种焦虑状态下,舒尔托先生也不会有心情看书的。”福尔摩斯垂下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指尖的灰尘,冷笑一声,捻了捻手指。“舒尔托先生没有碰过房间里仅有的这几本书,那么他临死前看的是什么?现在又到哪儿去了?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他手里就是什么也没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