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绮年心里明白,缓缓地道,“都说女儿家嫁人便是再次投胎,若嫁了好人家,便是一辈子的福气。可是什么样的人家才算是好人家?高门大户,荣华富贵?”
许茂云赌着气道:“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的!”
“那妹妹想要什么?”
许茂云脱口道:“愿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说完了才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绮年笑了笑:“其实这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只要妹妹愿意做这一心人,哪还有什么难事呢?”
许茂云觉得这话似是而非,像是绮年知道了自己的心事,又像是并不知道,不由得道:“这还不难吗?哪里有这许多的一心人呢?”
绮年笑着反问:“妹妹倒说说,如何才算是一心人?”
许茂云答不上来,半晌反问:“姐姐觉得怎样算是一心人?”
“自然是坦诚相对,遇事有商有量,时时刻刻都记得你是他的妻子,尊重爱护。”
许茂云觉得不太对,可是想了半天又无法反驳,犹豫良久才嗫嚅着说:“倘若,倘若我心中并不欢喜呢?”
绮年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妹妹你想怎么过?”
许茂云咬着嘴唇不说话了。绮年慢悠悠地道:“韩家伯父性子宽厚,不管后宅的事;韩家伯母是个直爽人,若是不喜欢你,再不会求了你去做儿媳;韩大哥肖似伯父,且韩家人口简单门风端正妹妹,这桩亲事,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姑娘求都求不来。”
许茂云把嘴唇咬来咬去,终于试探着道:“姐姐,你你是不是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绮年打断她的话,“我只知道许伯父和许伯母为你挑了一门好亲事,我是来恭喜你的。”
许茂云恹恹地低声道:“人人都说是好亲事……”
“是啊,过门就当家,婆婆喜欢,小姑和睦,丈夫敬重,这难道不是好亲事?”
“敬重……”许茂云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神色黯然。
绮年想了一想,悠悠道:“我当初刚识得妹妹时,就想这个妹妹言辞相投,若能做个朋友就好。嗣后妹妹也愿结交我这个朋友,我们才有了今日的交情。若是我虽一心想着结交妹妹,妹妹却不愿结交我,如今又是怎样?”
许茂云目光闪动,半晌方低声道:“姐姐,只是我心里难过……”说着,那眼泪又如断线珠子一般滚了下来。
绮年握了她手,轻声叹道:“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不识愁滋味,略有些不如意就觉得心里苦。待日后做了人媳妇,自己也要管家理事了,就知道从前的苦不算什么。且人生有失便有得,还是那句话,哭也是一日笑也是一日,端看妹妹你愿意过哪一样了。”
许茂云将脸埋进被子里,哭得肩膀轻轻抖动。绮年轻轻拍着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人生就是如此,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不是想要的,世间哪得两全法呢?无非是不如意事常八九罢了。
☆、69 谈婚论嫁处处忙
长乐二十三年,绮年进京后的第二个年头,就这样悄没声地又要过去了。
十月里,恩科开考。这次吴家虽然没有人参加举人试,但明年的恩科春闱,吴家兄弟两个却要下场去试试了。
虽说只是试试手,但吴知霄兄弟两个仍旧十分紧张,真是日夜苦读。受这种气氛所连累,乔连波的及笄礼也不够隆重,对此颜氏十分不满。
其实依绮年说,乔连波的及笄礼已经够华贵了。颜氏特地叫人去多宝斋打的笄钗冠都十分华美,做的衣裳也都是上好的。因着九月里乔连波的父孝也满了27个月,可以脱孝穿鲜艳的颜色了,所以衣裳都是极其华丽。尤其那套二加的曲裾深衣,用的是彩色团花织锦,配上乔连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