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姝沉默地遣退下人,听锦珠道明她这些时日所经所历。原来锦珠当日离开便在附近客栈中等到公主被幽禁的消息,本想那几日回来却不料家中母亲摔伤了腿,便回去照料两日母亲,谁知刚一回来便听闻公主发丧的消息,遂直往温姝处找来,锦珠攥住了温姝的衣袖,“殿下当真……”
温姝心脏一痛,闭目答:“我亲眼见到他的尸体,手腕上有我系的佛珠。”
锦珠满脸都是泪,慢慢冷静下来,“殿下是男子身,出事后仵作必定验尸,定然瞒不住,到现在仍旧没有动静,是否这里面有文章?”
温姝心脏猛烈地跳了起来。
锦珠口中每一个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混沌的大脑却无法将其中的含义仔细分解,以至于他的神情罕见呈现出呆滞的状态,到后来艰难从中挑拣出一个关键信息,隆庆有可能没有死的时候似哭似笑,喃喃念叨着两句,“当局者迷,关心则乱。”
当夜温姝让锦珠见了那名验尸的仵作。
验尸的仵作京城人氏,官拜太医署,锦珠以公主府旧人的身份拜见,一见此人便泪珠滚滚而落,“我乃公主府旧人,忽闻噩耗这才前来询问您一声,公主走之前可还体面?那尸体当真确定是公主?万一不是我家主子呢?”
仵作已经年迈,他怜悯地看着锦珠,“姑娘节哀,长公主去前并不体面,被一刀割断了脖颈,玉体被野狗啃的面目全非,年纪性别服饰都对的上,又怎么会不是你家主子呢?兹事体大,出了差错是杀头的大罪过。姑娘别砸我的饭碗了。“
锦珠心中大喜,面上却带悲怆之意,”多谢老先生,还望今日我来见您一事切莫外传。”
仵作笑一声,“姑娘且放心,我们这一行的规矩老头子还是知道的。”
温姝在府中候着,眼睛盯着烛火,看着鲜红的烛泪化成灼烫的蜡水,他的心脏也似乎在油锅中不断煎熬,直到锦珠回了府中附耳道,”是女尸。”
温姝收住颤抖的手指,重重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沁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兴平十三年六月,官员内部调整,温姝以工部侍郎之身兼登闻鼓院司谏,手中真正有了实权。他是从登闻鼓院走出来的人,如今再度回来便站上林奉儒当初的位置,人们都看出来陛下对他的器重。自古以来美貌总与流言相伴生,若温姝相貌丑陋,也便没有什么流言,偏偏生的面若桃李,便自然有人以己之心度人之腹,蜚短流长从来不绝。
温姝外头的官声不好,即便做了好事,天下人也并不感激,因为他并不干净的出身,因为他早年卖父求荣的过去,在扬州尤为最。自入仕途起便扣上了长公主府面首的帽子,这帽子即便长公主府已经消亡,加诸于身的枷锁也不会就此消失。
当年与他一道高中的前三甲如今各走各的路,有人外放有人高升,只有温姝一人能在皇帝面前说的上几句话,外放的羡慕,高升的嫉妒,又有传闻说温姝近些日子似乎得了太后的青眼,时常招入内宫中面见,这小小的侍郎如今已然在陛下的提携下举足轻重,无人再敢随意侮辱了。
关于太后对温姝的善意外人传闻不断,却只有温姝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
尽管隆裕如今已死,太后显然感念于他当日献计救下了隆裕,虽然没有保住性命,但到底保住了大晋公主身后的体面。
太后喜欢问他隆裕在公主府中的事。
这个女儿她许多年不闻不问就是生怕日后再处出了感情,他们往后厮杀起来她再度受撕心裂肺之疼,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即便她不问世事整日吃斋念佛,还是没有避过这一遭,以至于隆裕殒命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有多么自私,再想弥补的时候已经晚了。
温姝一一作答,他说隆裕喜欢甜糕,隆裕喜欢红色的丹蔻,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