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度然耸肩摇头:

“抱歉,一点儿也不清楚。我随口一说罢了。”

宋父:“你!!”

宋父脾气炸,宋母赶紧按住他,她想假装喝口茶冷静一下,结果才意识到裴尚根本没给他们倒茶,她们面前只有两盘冷冰冰地五颜六色的莓果拼盘。

她强颜欢笑了一下,伸手拿了两颗蓝莓放进嘴里。

【莓果莓果,倒霉没结果。】

宋度然脑子里莫名其妙蹦出这么一句话。

裴尚转头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宋母嚼完蓝莓,深吸了一口气开口:

“然然,陆进破产了。”

裴尚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眼底流露出明显属于他个人的不悦情绪。

宋度然当然知道陆进破产了。

他们俩当然也知道宋度然知道这件事。

可直到今天,当着裴尚的面儿,坐在裴尚家里,她们依旧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宋度然的算计。

把话抛出一半儿,如同一只艳丽尖锐的鱼饵,等待鱼儿上钩。

【还想套我话,呵呵。】

宋度然在心里鄙视他们。

鱼儿不上钩。

宋度然不说话,裴尚也不说话,宋母有些尴尬,宋父看不下去,压低声音不看宋度然说道:

“你大哥手里只有股权,没有对公司的任何参与和实际性营收,你就更不用说了。所以,陆进这个最大的股东破产,意味着宋家即将破产,你清楚吧?”

“嗯。”宋度然这回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

嗯就完了?

宋母声音中有些惋惜,好像又有些不知所措、替人担忧:

“然然,如果宋家破产,咱们就都一分钱都没有了。爸爸妈妈辛苦经营这么多年的公司,还有你的那份财产,就全都付之一炬了。”

“你也知道,咱们家没有什么其他投资,爸爸妈妈也没留什么现金不动产,你现在离婚了,家里的股份是你最大的底气,如果这份自己的保障也没有了,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宋母脸上装出来的担心神色和他一口一个的“爸爸妈妈”,只觉得极其刺耳。

他不知道原来这两个他认为那么神圣的词可以被人以这样的方式说出口。

讽刺。

更讽刺的是,记忆中这事儿好像发生过一回。

而且当时的他们连这样虚情假意的客气都没有。

三年前,宋家第一次面临破产的时候,也是他们这样威逼利诱地让宋度然走上了用婚姻拯救这摊烂泥的。

宋度然抬起眼眸,长久地注视着对面的夫妻。

这是他第一次好好看看这个所谓的“父亲”。

这个沉默寡言如同毒蛇般的伪君子。

在宋家对宋度然的所有不公事里,他几乎都以一种烦躁的态度躲在幕后,任由宋母冲锋陷阵。

而在宋母患上产后抑郁的时间里完美隐身,狡猾地躲避掉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

回避的懦夫。

还有宋母。

这个把自己经受的大部分伤害都归咎于宋度然身上的母亲。

在他们“重归于好”之后,家庭的矛头重新共同指向宋度然。

宋度然就这么盯着对面的两双眼睛,那酷似自己圆弧眼眸轮廓,他深棕色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像是要把这种虚伪复杂的目光崩碎。

他忽然失去了和两个人周旋演戏的兴趣,兴致寥寥地看向裴尚,嘴上确是回答宋母刚刚的话:

“对啊,那我一个人怎么办呢?”

裴尚眼神冷冷地在宋父宋母身上掠了一刹,落到宋度然身上,狭长的眼睛里暧昧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