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聿铎怕她着凉,用锦被把她好生包在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乌发。

“嗯,我能排到第二,仅次于娘,还不错。”

沈绮笑了笑,却赖在他怀中不肯起来,也不让他走,很是依恋。

这些天,不是他在,就是娘在。

今日娘亲走了,他又没回来,沈绮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二郎。”

“嗯?”

谢聿铎觉得怀里的人儿有些不对劲。

沈绮总是直接说你啊,我啊,很少这么称呼他。

“嫂嫂她……怎么样了?”

堪称死里逃生。

这次小产实在凶险,孙雪意的身子坏透了。大夫断言,日后再无子息之望,能勉强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万幸。

二婶得知此事,成日哭天抹泪的,二叔也是长吁短叹。

祖母得了消息,叹息了几次,在佛堂念经的时间更长了。

大哥心智还算稳定,只是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很多。

他斟酌着词句。

“还得慢慢养着,大哥至今都没出过门,一直在照顾她。”

“她……会死吗?”

“放心,不会。”

沈绮有些犹豫,闭了闭眼睛,还是说了出来。

“那天,我看到她的孩子了。”

谢聿铎心中一紧,后悔当初没有拦住她,之前连日昏睡的时候,不知道她遭遇什么样的噩梦。

沈绮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比划给他瞧,声音很低。

“就这么大一点儿。”

他眉眼之间满是愧意,轻轻把她伸出的手指一根一根蜷了回去,好生藏在自己手心里,动作极其温柔,语气中带着些后怕和愧疚。

“很害怕吧?”

沈绮又想起当日的情景,忍了这几日,至此刻才忍不住吐露心声。

“很怕。”

两人明明亲昵相拥,她仍觉得不够,索性侧躺在他的怀中,环住了他的腰身。

“这几天,还好有娘陪着我,我就让娘给我讲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她说,那一年,我们的老家东旗县,发了一场大洪水,家里实在没有了活路……娘又正怀着我,就带着才八岁的哥哥,跟着爹爹,一起出门逃荒去了……当时,一家人刚走到了一个陌生的村口,还没找到下处,娘的肚子就开始痛……”

她边想边说,有点出神,谢聿铎没有打断,耐心地听她说完。

“娘说,那天,都入夜了,村子里家家都关门闭户……爹爹急着转了好几圈,只在村子东边,找到了一个没人住的破屋子……那个屋子啊,连屋顶都没有……爹爹在破地上铺了半块布,我娘这么就生下了我……”

“然后,幸好那天是八月十五,月亮很圆很亮,爹娘就给你取名叫小月儿,是不是?”

这个故事是头一次听,结局倒是听过好几回了。

沈绮点了点头,仰起了脸,又问她。

“那你呢,你在哪儿生的?”

谢聿铎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知道,从祖父辈起,谢家就在平山县,置办下了这个四进的大宅子。

自他记事起,爹娘也一直住在东院。

“大概,就是在咱们这个院子生的吧。”

“哦。那……我们的孩子,以后也会生在这儿吗?”

谢聿铎闻言,触动心肠,温热的大手捧着她的脸,凝视着她带着泪痕的眼睛。

“你是不是,那天被吓到了,不想生孩子?”

“呃……确实有一点儿……不过,我记得听到大哥和大夫说的话了,他说……大嫂嫂是几年前吃过什么药,伤了身子,孩子才会保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