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祖母是真正经过大事的人。家中的铺子说是祖父留下来的,实际上是她和祖父两人一起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后来,铺子有了名声,家里又有了父亲和二叔两个孩子,她才留在后院,处理家务。实际上,祖母的眼界不比祖父差,眼明心亮,爹爹和我的经商之道,也是她耳提面命教出来的。”

“只教你和爹爹吗?二叔和大哥呢?”

“听爹说,二叔小时候多病多灾,祖母难免骄纵他,不爱学便不学,以至于后来连账本也看不明白。”

“这么说,家里铺子全靠爹爹一个人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后来我们长大了,二婶也是娇惯孩子的主儿,很多事情大哥也不想学,做起生意也漫不经心的,白白失了许多时机。我这次回来细细看了,铺子里亏空不小,全靠主管伙计撑着罢了。”

“那,你会做生意吗?”

谢聿铎低声笑了,语气带着沉稳的自信。

“知地取胜,择地生财,时贱而买,时贵而卖世上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情了。我觉得,自己多少会些。”

沈绮表示不同意。

“才不是呢,我跟在爹爹身边,自小就晓得,不将辛苦意,难得世间财。开门做生意,杂七杂八的事情多了去了,不知道多少桩事情要经心呢。”

她一脸认真,却没留意肩膀处滑落下来,露出一片莹白。

谢聿铎见很是动心,眼角眉梢都带着隐晦的笑意,忍不住贴过去,轻声笑答。

“多谢娘子赐教。”

沈绮忙推开他,赶快转移了话题。

“你……今天在铺子里忙吗?”

“还行。这几日换季天凉,想来生病的人多,药出得不慢。”

“那,你明天多穿一点。”

“你也是,盖好被子。”

谢聿铎体贴地扯了扯被子。

被子倒是一下就扯好了,手却没再回去,开始往腰窝处去。

沈绮揪紧了被角,忙接上他的话,趁机转移他的注意力。

“前边铺子里若是有金银花和连翘,抓一点儿泡水喝,清热解毒,预防着凉是最好的。”

谢聿铎漫不经心,轻轻抚弄着她的头发。

“哦,小月儿还懂这些?”

问者无意,听者有心。

听见这个问话,沈绮脑袋里“嗡”得一声,一片空白。

自己……为什么会懂这些?

因为之前和开医馆的许家订过亲,两家来往甚多,自己听着听着,就记住了。

“嗯……娘说过的,我就记下了……”

沈绮第一次对他说了谎,有点心虚

不知道,谢聿铎听没听过退亲那件事?

更不知道,他听没听过那个所谓“克夫”的流言?

这会儿,谢聿铎倒没心思注意这些,随意“嗯”了声,低下了头。

他的心力,完全都被另一件事给占住了。

因着那一点子心虚,沈绮这次就没再揪紧被角。

任由他,一口一口,把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啜了去……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雨打花心,风欺杨柳,直到夜深,才渐渐止住了。

风停了之后,沈绮睡不着了,就在朦胧夜色中,细细看着身旁夫君的眉眼。

脸容清隽俊逸,餍足后的眉眼极是慵懒,喉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凌乱的睡衣松松垮垮系在腰间,再往下,半遮半掩的紧致腰身……

真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

她极为满意。

万籁俱寂,夜色沉沉。

平生第一次,她开始畏惧起来那个自己从未放在心上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