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知缓步回了房中,一进内室,回头见外面再也看不见,立刻去镜前照了照。
刚才她才想起自己今日是全素颜,连一点胭脂都没上,衣服也就是身宽松的旧衣,更别提头发就敷衍着挽了一下,整个人灰头土脸,没半点颜色。
偏偏她让夕露留在洛阳嫁了人,今日又给?春岚放了假,身边一个能手都没有,只好匆匆梳了个看得过去的发髻,插了两只簪子,随意涂了些胭脂,对着唇脂犹豫好久,终究还是没动,最?后也就换了身同样半旧、但?颜色稍艳亮的衣服,出了门?。
从房中出来,带上房门?,秦谏已从椅子上抬起头来,她连忙道:“早上没怎么打?理?,怕人笑?话,我去梳了个头。”
他只是看着她一笑?,什么也没说。
她不知他是否能看出她特地回房补了胭脂,也不知自己现在看着怎么样,时间太短,又不敢弄得太张扬,自是比不上以往在京城华衣锦服的模样。
程瑾知和他说将?身边丫鬟放了假,他也没带石青,就两人往横江去。
两人沿着江边走?,秋高气爽,碧空如洗,江边木槿花开得茂盛,秦谏看着远处的水色道:“江南风光确实醉人,你在这边还会想洛阳么?”
程瑾知微叹息:“又怎会不想呢?大概去了再好的地方,也不会完全忘记家乡吧。”
“那过年?的时候就回去一趟。”秦谏说。
程瑾知轻轻“嗯”一声。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一旦回去,父亲母亲都会提起再嫁之事。
只是这般苦恼和谁说也不该和他说。
秦谏此时问她:“怎么今日中秋就自己待在家中?我以为以你在江州的名气,今日当很忙才是。”
程瑾知回道:“书画上的人都是泛泛之交,没什么好来往的,况且中秋理?该和家人在一起。”
说完她觉得这话有些不对,什么中秋、家人的,秦谏却?一派自然地回道:“是啊,我们两个都远离家乡,成了孤家寡人,能凑在一起过个中秋也是难得的缘分。”
程瑾知露出浅浅一笑?,意识到?他果然已经放下,是自己心?思歪了。
到?了渡口,两人订了艘船,船家说先付一半订金,游完江再付一半,程瑾知已经拿出了钱袋,秦谏拦住她:“是我要游船,自然我付。”
“表哥是客,理?该我付。”程瑾知说。
秦谏已经迅速将?钱塞到?了船家手上,和她道:“我虽不比从前,却?还有些家底,并不差钱,怎有让表妹付钱的道理??”
程瑾知争不过他,只好作?罢。
待两人登船,坐上船头,船慢慢离岸,清风徐来,水色缥碧,程瑾知看着远处的山峦和潋滟波光,轻声道:“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她待在江州两年?,这竟是她第一次游横江。
对面秦谏接道:“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随后他感叹:“横江果然秀美,这一趟离京,就为这一程江上游船也值得。”
程瑾知莞然一笑?,她也如此觉t?得。
前面有黑影在水下浮动,程瑾知认真一看,是一群比手掌还长的黑背鱼,惊讶道:“好多鱼,这江上竟真能看见鱼!”
秦谏也看一眼,见她吃惊的样子,问:“你之前没来过么?”
程瑾知摇头:“没有。”
秦谏随意问:“你如今和陆九陵怎样了,他没带你来过吗?之前我看舅舅的意思是想你嫁他的。”
程瑾知撇撇嘴:“早就没怎样了,他如今也不在江州。”她想了想,问道:“听说奕弟成亲了,琴姐儿也订亲了。”
“是的,那妹夫是读书人,擅作?诗,正好琴妹喜欢。”秦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