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维真早闻裴循已?身陨,绝没料到在?这荒山野岭的鱼塘撞上他。
裴循也不隐瞒,将当年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他。
曲维真是极为大度之人,丝毫没介意当初裴循算计过他,反而是一脸遇见故交的兴奋,
“好啊好啊,您既然到了我的地盘,我少不得要做一回东道主,带您见识见识江南风光。”
曲维真拂开老仆,亲自推着裴循沿着山堤往前方山坡走。
经过一段崎岖的山路,二人来?到一处不高不矮的山坡,脚下连田阡陌,稻苗菜花一望无际。
这些年大晋国威远拨,不少西洋人来?中原做生意,其中最受青睐的便是丝绸,为了致富江南,充盈国库,裴沐珩给曲维真下了一道指令,让他在?不减少粮产的前提下,广植桑树,增加生丝产量,为此曲维真招来?不少老民农匠,夙兴夜寐,筹谋此事?。
生丝价高,不少农户愿意改稻为桑,主动去县衙申请种丝,那么麻烦又来?了,江南是鱼米之乡,承担着大晋军粮与京城官粮的重任,如?何最大程度保证农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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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维真一面告诉裴循,如?今江南百姓跃跃欲试,一心致富全力制丝,场面热火朝天,一面又为粮食一事?犯愁。
裴循听入了神,他饱读诗书,也研习过不少农书及货殖列传,顿生兴趣,
“我来?帮帮你。”
从来?锦衣玉食的贵公子?,一头扎入田间,穿着粗衣布衫,与深山老农探讨稻苗生长,除虫施药之类,通过不同田亩的试验,以?期寻到最合理的种植密度,除此之外,又尝试轮植间植,提高桑丝产量。
起先只是想还曲维真一个人情,渐渐的,他常日与那些稻农混迹一处,睡着人家数楹茅舍,吃着亲手种植的果蔬,觉出几分世外田园的乐趣来?,更为重要的是,他在?这里深切感受到朝廷一道不起眼的律令对?普通百姓的影响。
某一个午后,刚下了一场大雨,裴循在?农田劳作?半日,正在?屋檐下歇晌,刚眯了一会?儿,门拴忽然被人拍开,跨进来?一道颤颤巍巍的身影。
“十二爷,您快去劝劝,六婶子?她?老人家要投井!”
裴循脸色一变,连忙从躺椅上坐起,“出什么事?了?”
老仆与他收留的一名唤绛儿的孤儿,赶忙搀着他坐上轮椅,将他往外推。
那妇人一面跟从一面拂泪道,
“半个时辰前,朝廷发布了征兵文书,说?那鞑靼子?要南下了,每家每户要出壮丁,五个儿子?出两人,三个出一人出半口粮,两个儿子?出一人.....可怜六婶子?膝下三个儿子?,老大腿不好不能出征,老二刚娶媳妇,是家里顶梁柱,老三年纪方才十六,还是个半大小子?,让谁去六婶心里都是剜肉般疼,这不,老人家受不住,扬言要投井一死百了。”
裴循闻言面色铁青,那六婶是村里有名的寡妇,人很和善,也很能干,他初来?乍到,穿得便是六婶做的衣裳,眼下又如?何忍心看她?寻死,他催着绛儿道,
“你快些去六婶家,告诉她?切莫冲动,我来?想办法。”
绛儿应声离去。
片刻,裴循赶到村尾一凹口处,这里有一排农舍,前坪后院,环山依水,正是六婶子?家。
门前围满了百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劝解六婶,六婶一屁股坐在?井盖上,哭得震天撼地。
这些年裴循驻扎在?刘家村,脑子?聪明,做事?公允,俨然成?了当地有名的乡绅,百姓都很信服他,瞧见他轮椅被推来?,纷纷让开路。
裴循上前了解情形,里正也在?场,朝廷律令在?此,谁也不敢违拗,国不可一日无兵,裴循曾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