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提前把顾砚之的笔迹让那帮学士辨认过。
不管他文章做的多好,都不能呈到皇上面前。
可没想到,他还是被钦点成了状元。
顾滔鸣见他如今已经能堂而皇之的入宫赴宴,心中似有怒海翻腾。
如果不是她们母子,秋娘根本就不会死。
他苟活了二十年,已经是他们顾家仁慈,而他居然还不知足,妄想反抗他,与他作对。
顾滔鸣在心中盘算,只等使团一走,他就派人假借意外之名了结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正想着,就听见人说北厉国使团到了。
顾滔鸣整了整衣冠,起身准备去迎。
他自觉,皇上的心思,没有人比他还懂。
皇上想和谈,又怕失了体面。
那他这个丞相,也得在北厉国使团前拿着势,不能让人看低。
不然恐惹皇上生气。
顾滔鸣坐直身子,仿佛没听见有人进殿一样,端着酒杯自顾自喝着。
余光中,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越走越近。
在看清来人时,顾滔鸣刚刚端起来的架子,瞬间像泡沫一样灰飞烟灭。
酒杯从身上滚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顾滔鸣顾不上身上的酒渍,仓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
“秋、秋娘?”
一双美目从他面上扫过,全然陌生一般跟在战王身侧缓缓就坐。
视线触及到战王,顾滔鸣意识到,那不是他的秋娘,那是战王的夫人。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那么像?
无论是模样,还是年龄,还是身高体型。
全部和他的秋娘一模一样。
顾滔鸣一双眼睛仿佛粘在她身上拔不下来了一般,脑海里却全是秋娘在他面前自尽的情形。
她无怨无恨,只是决绝的赴死。
鲜血从她的胸口涌出,无论他怎么摁都摁不住,人也在他怀中渐渐冰冷。
那是他这二十年逃不脱的梦魇。
顾砚之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却也并不平静。
秋娘,那个背叛了母亲的丫鬟。
因为她的死,母亲和他成了罪无可恕的恶徒。
母亲因此丧命,许家也被迫害的变卖家财。
而此时,那个秋娘居然好模好样的出现了,而且还成了战王的王妃。
那他因此长眠二十载的母亲,又算什么呢?
顾砚之摸索着袖中的两个画卷,庆幸自己没真的自裁。
母亲的仇,他这个做儿子的报定了。
他的灵魂仿佛被劈成两半,一半任由恨意翻腾,另一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暗中观察着顾滔鸣等人。
他看见那个秋娘一边笑容得体,好似对顾滔鸣全然陌生,一边偶尔低头的间隙,露出又怨又怜的神情。
他看见顾滔鸣举着杯子到战王夫妇面前,又是敬酒又是套话,努力想确定秋娘的身份。
他也看见那秋娘一边竭力否认,一边漏洞百出。
几番是与不是的拉扯,折磨的顾滔鸣几乎崩溃,像个呆头鹅一样站在那。
最后,顾砚之看见秋娘借着更衣的名义,从大殿离开。
而顾滔鸣紧随其后。
即将离开大殿时,顾滔鸣想到什么,扭过头看顾砚之,正好撞见了他的目光。
杀意在这一瞬间几乎达到顶端。
他是怕顾砚之坏了他的事,毕竟在场的人中,只有顾砚之见过秋娘的画像。
他等不及要杀人灭口了。
顾滔鸣离开后,顾砚之也跟着离开。
离开灯火通明的大殿,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