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暗处,却有诡谲涌动。
各方人马磨刀的磨刀,送信的送信,调兵的调兵。
唯独文国公府,祥和安宁的好像另一个世界。
这两天突然降了温,许砚之夜里着了凉,染了风寒。
何时慢用药给他续着命,可到底身体是虚空的,病来如山倒一般压了过来。
许砚之睡了半日,醒来就已经夜半了。
缓缓抬眼望着头顶的床幔,许砚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夕是何年。
他这一生,独自熬过了太多寂静的夜晚。
如现在这般,望着床幔,望着房顶,望着暗淡的月亮。
无光的夜晚时间总是过得慢,相思似蚀骨之蛆,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啃噬着他魂魄和躯体。
每当这时,他都觉得白日里再忙再累,都是一种恩赐了。
都说他操劳一生,为国为民,劳苦功高。
可实际上,不是大齐需要他,是他离不开大齐。
只是如今他老了。
他没用了。
黑暗裹挟着负面的思绪向他压了过来。
许砚之的余光中,却照映进了一束火光。
情不自禁的偏头看去,就见何时慢穿着他亲手缝制的水粉色衣裙,正坐在火盆旁边烤番薯。
火光映在她脸上,红彤彤,亮晶晶。
无边黑暗中,她是唯一的光明。
看见他醒了,何时慢仰头对着他笑。
“醒了?快来!烤地瓜好了!”
她的声音像风一样,送着那些明亮的火光飞向了他。
那些攀附在他身上的黑色藤蔓也在这一瞬灰飞烟灭。
许砚之也笑了。
他支起身子,“嗯,很香。”
很香的烤地瓜差点把人的牙齿硌掉。
许砚之无奈的笑着,欢快的接过了烤地瓜的重任。
何时慢捧着脸坐在一旁,等待的眼睛亮晶晶。
像星星。
许砚之唇角的笑意再也没下去过。
大齐不再需要他又如何?
烤地瓜需要他,缝衣服需要他,何时慢也需要他。
足够了。
烤地瓜好了,何时慢两手捧着小口小口的啃着。
许砚之继续烤着。
没等第二个烤好,何时慢已经趴在膝上睡着了。
许砚之心头柔软一片,觉得这水粉色的衣裳也极衬她。
抱起熟睡的人,把她放回到床上。
许砚之手指划过她的鬓发,俯身,又离开。
那一吻终究没落在她的额头。
许砚之替她盖好被子,起身去了隔壁。
他走后,何时慢睁开眼睛,捂着冰凉凉的额头,不开心的翻了个身,重新睡了过去。
病去如抽丝,更何况是如今的情形。
姜舒这一晚连睡觉都在担心,天一亮,就赶紧来看看。
却正好看见他大伯从灶房端出了一锅煲的软烂喷香的冬菇鸡丝粥。
“来的正好,一起喝点粥吧。”
姜舒有些呆住,昨日还病的昏睡,今早就起来熬粥了?
见他病容依旧憔悴,姜舒急忙上前。
走了几步,看见何时慢隔着窗户给他飞眼刀,姜舒又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