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从那件事后,她就再也没骂过她。

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她没资格骂她什么。

母女间隔阂太深,女儿对她话也很少。

但今天,女儿却拉着她胳膊问她:“那你不生气吗?你不想骂我吗?”

宋梦云:“……你自己会有分寸。”

“我没分寸,我跳河了,差点淹死。”

何时慢不顾意识空间里宋羽汐的反对,直截了当的说道。

又对宋羽汐道:“现在怕她知道,你也不想想如果你真淹死了,你们母女现在就在太平间会面呢。”

宋羽汐有些心虚的不吭声了。

她知道母亲对她的爱,她也不敢想如果自己真躺进了太平间,母亲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可是我也真的很难过很难过啊。”

她声音小小的,像被吹散在了老房子里。

宋梦云已经跌坐回沙发,别过身掉泪。

何时慢继续靠近,“妈妈,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问个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我一忍再忍,我不是你的女儿吗?你不是最爱我的吗?为什么看着我那样被伤害,还要让我忍呢?”

宋羽汐已经许久许久,没在母亲面前展露情绪。

太复杂的情绪纠缠,让人只想逃避。

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问出口。

宋梦云是不想说的,如何可以,她都想把秘密带进坟墓里。

让她女儿怪她,也好过担惊受怕,好过彻底没有脊梁。

可女儿差点死了啊。

如果女儿真死了,她还有什么好在意呢?

她擦了擦眼泪,稳定了下情绪,最后娓娓道来。

当年,她第一次因为女儿被欺负,被叫到了学校。

那日,她骂那个王英范骂的很难听。

那时候,她是真的想大不了鱼死网破,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看着女儿被欺负了。

但当天下午,王英范的母亲就找到了她工作的装裱店。

本来她工作的装裱店,平时只是装裱些工艺品和照片。

但王夫人带了一幅古董名画,给老板开了大价钱,让老板把画交给了她装裱。

宋梦云知道王母居心不良,当即就拒绝了。

王夫人却硬把画往她的手里塞,拉扯间,那画碎成了两半。

王夫人精致的长指甲都透着隐隐的得意。

“这可怎么办,咱俩把这画给扯坏了,郑板桥大师的画啊,价值八百多万诶,就算你我各承担一半的责任,也有四百多万。”

“这钱我随便随便赔的起,你赔的起吗?”

宋梦云知道他们王家有钱。

白天的时候她还想,有钱怎么了?跟她又没关系,反正欺负她女儿就是不行。

可这时候突然就明确的意识到,原来有钱,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

鱼死网破,她这个鱼都不够格。

就算砸锅卖铁,卖房子卖地,她们娘俩,也伤不到人家的汗毛。

什么鱼死网破。

只有鱼死而已。

那一刻,她浑身的血都凉了。

打起官司来,就算能赔的再少一点,也得有个二三百万。

她拿什么给?

卖了房子闺女住哪?闺女上大学的钱怎么出?背了这么多的债,女儿还能安心的上学去吗?

恐怕会第一时间退学,陪着她一起打工还债。

等还完了债,女儿这辈子也毁了。

纵使她心里再多愤恨和不甘,可富与穷,就是越不过的鸿沟。

所以,她低了头。

王夫人看似大人大量,免了她的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