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的来着。”

姜六一边碎碎念,一边替他去取芫荽。

屋里只剩他一人时,许砚之不由得想起了前几日。

其实他早有预感,进河阳镇的那日,恐怕就是慢儿将离开之时。

那在之前,他提出想让何时慢替他取个表字。

大齐北地有个习俗。

如男子父亲离世,不能替他取表字,男子可自己取,也可以让钦佩的长辈取,还可以等娶妻后,让妻子来取。

他想让她来取,只是当时她没有答应。

可如今,她还是答应了。

吃了馄饨,许砚之又开始高热。

昏昏沉沉的,不知烧了几天。

病好后,他和姜六许星岚开始没日没夜的忙着,忙到没有时间休息,也没有时间多想。

直忙到姜六受不了,带了酒来找他摊牌。

“砚之,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从上次风寒后,你身子就不好,现在又这么没日没夜,你不想活了吗?”

“我想活。”

许砚之斩钉截铁。

他怎么能不想活,他的命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可你这样下去怎么能受得了?砚之,其实那几日,你迷迷糊糊的跟我说了很多。”

许砚之一愣,笔下的墨渍渐渐晕开。

“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的身体里原本有你最爱的女子,她帮你做了许多许多事,救你出水火,解围困,可她现在走了,不要你了,去救别人去了。”

姜六更多的没说,怕他不自在。

实际上,他一边说一边哭,眼泪打湿了他的枕面。

姜六说完,许砚之继续落笔,沉着头不吭声。

姜六叹了口气,继续道:“砚之,我知道你在京中经历了许多事,也受了多大的打击,任谁也没办法不受影响,可你……”

许砚之:“你什么意思?”

姜六顿了顿,干脆把话挑明。

毕竟只有挑破脓包,才有痊愈的可能。

“我的意思是,砚之,那个你最爱的女子,有没有可能只是你的一场幻想?其实都是你,全都是你,救你出水火的是你自己,解你出围困的也是你自己,她其实从不存在,那只是你安慰自己的假象而已,你……”

“住嘴。”

许砚之低呵一声,终于抬起了头。

姜六看见,他早已泪流满面。

“刑部大牢,她和我一起受了十三鞭,秋娘离京,她策马追了两个时辰,京城到河阳,一共八千四百里路,我和她又了七十八天又四个时辰。”

“那都是我们曾相伴的证据,她怎么可能只是我的幻想?”

眼泪一颗颗砸在宣纸上,许砚之擦了擦,重新落笔,又写了遍他的表字。

“知渊,就是她给我取的,她永远存在,她只是不要我了而已。”

许砚之声音细碎,似被遗弃街头的狗。

他垂头,一遍遍写着自己的表字。

姜六看着,再说不出一个字。

最后,他推门离开时,想起什么回头说道:“虽然她不一定会再回来,但若真有回来那日……她一定宁可住进我这身体,也不会住进你那破败的身子!”

啪……

毛笔落在桌上。

许砚之瞪着他道:“你休想!”

姜六不服软的回瞪,还拍了拍自己健壮的肱二头肌。

“那般奇女子,不光你喜欢,我还喜欢呢,我可得保重身体,给人家提供个好躯壳!”

许砚之气的拍了拍桌子,姜六已经一溜烟走了。

他坐在那,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