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之笑了笑,爬起身,挑了件碧色的宽袖长衫。

按正常来说,他依旧在孝期,衣服只能穿黑白两色。

但如今他连姓都改了,就不可能替顾家的人守孝,衣着上也就随意了。

原来他的那些衣袍,抄家时都没剩下。

如今身上穿的,还是那日他和何时慢一起去成衣坊做的。

她说他穿碧色好看,清雅俊逸,超凡脱俗,他就把衣服大多做成了碧色。

照了照铜镜,得了何时慢一句夸赞,许砚之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今日的刑场格外热闹。

因为今天是名满天下的顾丞相,被五马分尸的日子。

明明一月以前,他还是清誉满身。

谁能想到一个月以后,他就沦为了阶下之囚。

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

许砚之来的早,占据了有利位置。

顾滔鸣等人一被押来,就看见了一身碧色的他。

他们恨不得挣开绳索,一口咬穿他的喉咙,可终究是死前的妄想。

许砚之迎着他们愤恨的目光,甚至还好脾气的笑了笑。

反而更是气的他们七窍生烟。

“顾砚之!你个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畜生!你居然还有脸来?皇上怎么不杀了你,为什么不杀了你!”

顾滔鸣嘶吼着,声音沙哑。

许砚之道:“今日能够前来观礼,我还得谢皇上恩赐呢,皇上赐我姓许,我早就和你们顾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没关系,你想得美!你是我们顾家养大的!”

提起这个,许砚之嘲弄一笑,“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娘当年的陪嫁可不止十万两之数,这些年来别说养我,恐怕你们一家子的吃穿用度都是倚靠我娘。”

“你……”

顾滔鸣还想说什么,行刑官已经把他绑起,四肢和脑袋腾空拴在了五匹马上。

即将死亡的惊惧让他忘了刚才的咒骂,他忍不住向许砚之喊道:“砚之!救我!救救为父!我不、我不想死!”

“砚之,你不是一直想让为父给你起表字吗?为父答应你!”

许砚之半年前及冠。

按理来说,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给孩子操办冠礼。

可是许砚之没有。

顾滔鸣以不喜铺张为由,没举行任何的仪式。

可平日里,顾老夫人时常邀请宾客。

许砚之明白,父亲不是不喜铺张,他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冠礼没有,在冠礼上由长辈赐的表字也没有。

大齐的风俗,男人及冠后,都会有长辈赐下表字,以证长大成人。

和人相处,也会告知自己的表字。

许砚之和顾滔鸣提了好几次,可顾滔鸣都装作忘记了,再提就是冷嘲热讽的拒绝。

可如今,他将死之时,他却什么都想起来了。

许砚之以前还会因为没有表字而自卑难过,现在却一丝情绪都没有。

就像小小的他,一直期盼能得到父亲的认可和爱。

可如今,早就不稀罕了。

想到什么,许砚之说道:“父亲,你知道吗?你的秋娘死了,我杀的。”

顾滔鸣求饶的喊声一顿,连呼吸都停了。

许砚之见他眼眶红了,下一秒,却听他从胸腔里挤出一句,“杀得好!”

“砚之,那就是个毒妇,你杀得好!杀得好!杀了也算是给为父报仇了!为父真知道错了,你替为父求个情,只要饶为父一条命,为父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咱们父子已经错过了二十年,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得不到父亲的爱吗?你不是最想要我的认可吗?我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