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走了吗?”

贺君衍没搭理她,自顾摸出手机打电话:“到京干医院拿两盒雪玉膏来,爱马仕的丝巾来两条,把给我备着的醒酒汤拿过来。”

他抬腕看了下手表:“去御林苑打包一份鲜虾小云吞来,送到俱乐部8号间。”

舒忆沉默地听着。

手搭在裙摆上,指尖抓出了轻微褶皱。

贺君衍打完电话,没说什么,径直往门口走。

大手握住门把手时,他脚步停了下:“雪玉膏是消肿的,你稍等会,等着东西送过来。刚才是我冒犯了,算我赔罪。”

男人话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舒忆只略微低头,便有泪珠啪嗒啪嗒落下来。

为什么会哭她不想去深究。

人生有太多的意想不到。

就像她竟然在19岁的年纪,遇到可以惊艳她一生的男人。

而她一无所有,在他面前,自卑虚弱的连试一试的勇气也无。

偏偏她年轻气盛又带着少女的骄傲与倔强,对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直接定义为包养。

所以她才使劲仰着头,对着淡然坐在金字塔尖的男人叫嚣:“你太老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更像是在为自己强行挽尊,悲歌一曲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天知道她有多挫败。

舒忆在包间里大哭了一场,借着醉意大胆地发泄情绪。

直到韩晋把东西送过来,她快速恢复平静,礼貌说了:“谢谢韩叔叔”。

韩晋深深看她一眼,并没多说什么,临走时,温和说了声:

“舒小姐和我家孩子差不多年纪,还有些孩子气的。难得有这份不染世俗功利的纯真,平安,如意。”

舒忆扬起小脸,笑容真诚:“韩叔叔,平安喜乐。”

月有阴晴圆缺。

这个辅佐在贺君衍左右的中年男人,或许在以后茫茫人海里,再也不见。

所以,彼此真诚的祝福,是最温柔的体面。

那晚的舒忆并没有再回贺子谦在的包间。

她给水泱泱发了个信息,选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宿舍回不去了。

独自一人站在晚风里等出租车的舒忆,回头看着在夜色北京城里金碧辉煌的长安俱乐部,那种悬崖一样的落差感,再一次重创了她的心。

和差距太大的人在一起生活,会有很多的不真实感。

她只算一个根都没有的北漂,根基都没有,就像往上攀爬,风一吹,就折断了。

从那天起,舒忆再也没见过贺君衍。

时间到了六月下旬,北京城已经有了夏的暑热。

御林苑,叶落英在荷塘边的凉亭里煮茶,白玉桌旁围了一圈的官太太们。

院子里搭了戏台,舞台上正咿咿呀呀唱着京剧名段《贵妃醉酒》。

贺君青百无聊赖的用雕花银叉叉着冰镇西瓜,听一旁崔京仪抱怨贺君衍一次没来看她。

她淡着眉眼:

“贺家给你配了四个保姆轮流照看,你难不成还要让君衍丢下工作专门过来,和你大眼瞪小眼?你没真实工作过,不了解那里面的责任。”

这么明显的讽刺她没工作,崔京仪当然听得出。

她索性装着糊涂:“家里闷的很,有什么电影啊晚会啊,我可以坐着轮椅去。”

贺君青眼睛转了转,没说话。

她确实有两张晚会的邀请函,侄子贺子谦送来的。

这种京大的校友会,根本请不动叶落英女士出山。

叶女士直接把邀请函甩给了贺君青,让女儿带着散心的心情,看能不能物色个男朋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