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从建国兜里掏出来钱,杨舒芬也说不上有十足把握,毕竟一家子都是铁公鸡。

不过,七成把握还是有的。

至于为啥要亲自去镇上给闺女置办自行车,其实这才只是顺路。

肉目半盲,灵目还清楚着。

刚才出去接应闺女时,她就一直在掐挂。

明明积善业可抵恶业,这些天给村里人看病抓药,理论上眼里的浊也该抵了个七七八八。

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那便一定是又有其他业因。

接连掐了三卦。

头一回掐到噬嗑时,还以为是自个儿会有血光之灾。

但接二连三掐中的都是噬嗑。

何校灭耳,何即“荷”,意负荷、背负。

内卦为震,意威严,引申征服、镇压。

涣其血,去逖出,意大规模的血腥。

简而言之,一笔浓重的杀孽,因自己而生。

……

国营榨油厂外头,凌尘子下里巴人的笑着凑到保安室门外。

张嘴就笑盈盈地跟保安打听道:

“老哥,厂里有猫吗?”

“有啊,干啥。”保安面无表情。

“嘿嘿,厂里猫多不,咱想弄只回去养养。”凌尘子继续笑盈盈。

“嘁,厂里的猫是看仓库捉老鼠的,别地儿要去!”保安粗鲁驱逐,

“两块钱一只卖不?”

凌尘子一摸出两钢镚儿,保安的脸色一下就变成大晴天:

“嘿,早说嘛,拿去吧拿去吧!”

凌尘子连着十天到处找野猫。

但野猫哪里是他能逮着的,身段灵活得很。

头几天到处扑不着,退而求其次,就到处厂地跟人打听着买。

几天下来,经费花出去了快一百块钱,猫已凑够近四十只。

上回施展困魂阵禁术,还是上回,得是五年前的事儿了。

五年前风气宽松一些,那会儿只要是个人,不管这人是啥公司身份,都在大大小小地投机倒把。

因此有钱人也多。

有些人死的突然,家眷接受不了,就会请他这种老道赶在头七之前来使困魂阵,瞧瞧能不能叫死人说出几句遗言。

所谓身死道消,再说了,想要困住亡魂,得在死的刹那就施阵缚困。

头七,别说身子已凉透,魂儿也早散得只剩一口了。

用麻袋拎着最后买回来的一只猫,凌尘子嘚着轻盈脚步,大步流星的自由出入镇府大院。

扭头进到角落处的铁皮车棚,里头已摆了满地都是猫。

猫这玩意儿不像狗,一有点儿动静就咋呼乱叫。

猫是极机警的动物,除非危险逼近脸前,才会发出警告的叫声,平时都是安静地警惕着。

凌尘子一进车棚,车棚里就此起彼伏地响起尖锐嘶鸣。

一个个地瞪着圆溜的眼珠子,朝着凌尘子张着嘶鸣的嘴。

瞪的凌尘子心烦,也吵得他厌恶不已。

借着这股厌恶劲儿,这些猫会如何死也在他脑子里飘了个五花八门。

死的越惨烈,怨气就越浓烈。

“嘿嘿嘿。”

凌尘子感觉某种怪癖乐趣,正在得到满足。

“你干嘛呢。”

忽然间,身后传来平静但清晰的问询声,把凌尘子给吓了一跳。

一扭头,诶,居然是那个姓杨的臭老太婆。

杨舒芬本来打算先去给闺女买自行车。

去镇供销社的半道上,拐着麻袋的凌尘子,恰好从她脸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