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挖草根毕竟是辛苦活,时间越接近晌午,暴晒的烈度就越强。

知远从小没咋做过农活,乍一做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才咬牙坚持了不到一小时,就被累出了驴脾气。

他有些泄气,但看杨舒芬跟谢桂花在前面顶着暴晒,没喊一声哭。

他咬咬牙,忍了下来。

回去后,谢桂花想去做饭。

杨舒芬摁住她的手:“妈去,桂花辛苦了。”

谢桂花眼红,想跟去,却被杨舒芬强行推到屋里,手中还被她塞了一把大白兔奶糖。

“之前去镇上买的,就你一个人吃。”杨舒芬笑道,看着她的眼神格外柔和。

她这女儿,还是太乖了。

谢桂花坐在床上,许久没回神。

她剥糖衣,将糖放进口中,甜滋滋的味道充盈整个口腔,她觉得此刻好幸福。

兄弟两人从屋里出来。

围坐在桌边大口大口吃饭。

杨舒芬还在院子里忙活着筛草药,将草药按比例配放,一包一包地包好,叠起。

忙活完这些功夫,哥俩已差不多吃饱,饭碗往前一推就起身要回屋睡觉。

杨舒芬吃饭前还得将治肺病的药茶给煎上,谢桂花看在眼里,气得猛地拍桌。

“二哥!妈天一亮就开始忙活!你以为是为了谁啊!”

“为了让你也捧上铁饭碗!妈到处跟人打听!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一个萝卜坑却还要花五百块钱去买!”

“你天天吃饱就睡碗也不洗!”

谢知远愣住了脚步,脸上也愣了:“五百块钱?抢劫呢这是?”

“盖两间屋都不要五百块钱。”

他能寻思到,老娘应该是为了他能有资格被选上工农兵学员。

他今儿一早被叫去采龙胆草,又累又晒。

他妈身子骨疲弱,肯定比自己更累的。

羞愧渐渐涌起,谢知远垂着脑袋回到屋里,没多会儿就又走出堂屋来。

“妈,你有啥你跟我说嘛,五百块钱……”

“不贵的,”杨舒芬不想他因为五百块钱就退缩,反而还鼓励他,“只要钱能买来前途,那就是花得值,你别胡思乱想,别觉着五百块钱多,前途比五百块钱更有价值。”

“我确实觉得不值花这么多去买个萝卜坑……”谢知远嘟囔着,可再不情愿,心里也清楚,这是他仅有的读书机会,“您还是好好养身子,甭为我这么忙活了。”

说话间,知远亮出手里头的钱,整整一沓五十张十元大钞。

每天给化工厂送除尘汤,那钱都攒他手里了,除去买东西花掉的,拢共攒了有将近八百。

这会他掏出五百块钱塞到杨舒芬手里,嘟囔着让杨舒芬多顾着自个儿身子,买岗位就用这钱买。

杨舒芬也没推辞。

他看她接下了钱,便垂着脑袋回了屋。

化工厂已将除尘汤的手艺费改成了一个月算一次。

一晃到了十月初,知远前往化工厂结汤钱,来到化工厂瞧见了厂长吴荣华。

谢知远才知道那一百五十块钱已经被建国结走了。

当晚,兄弟俩在家一碰面就吵了个不可开交,那钱一直都是结给知远的,知远也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该拿。

建国虽然一直没说自己有意见,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意见。

往事再咋的对他有亏欠,再怎么断了他上大学的前程。

半年九百块钱的药汤钱,也够抵清了吧?

“药汤是你知远天天负责熬煮,但药材是妈和桂花从山上采挖回来的,由我负责蹬车送过去的!”建国理直气壮道。

谢桂花冷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