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晚跟在广安公主身后轻轻走进殿内,恭谨福身行礼,轻声说道:“太后娘娘万安,德妃娘娘万安。”
她微微低头,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德妃娘娘身侧,暗自打量着两人的神情。
太后眸光冷冷扫向广安公主,声音如同腊月寒冰,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既然你也得到消息了,便回去好好准备罢。”
“等定下日子,便送你出发去和亲。当然,魏国也不会薄待了你,你的嫁妆定会丰厚无比,令你风光大嫁。”
殿内一片死寂,众人心里都明白,这所谓的丰厚嫁妆,不过是借着嫁妆的名头,向北方晟国赔款罢了。
广安公主泪如雨下,哭得伤心,紧紧抓住德妃娘娘的衣袖,“母妃,儿臣已有了非君不嫁的心上人啊!”
“那晟国皇帝年逾七十,后宫嫔妃无数,连最小的儿子都年近四十了,儿臣,儿臣实在不愿嫁与他啊!”
“放肆!”
太后眉头紧皱,厉声训斥道:“你身为魏国公主,多年受百姓供养,享受皇室尊荣。”
“如今国家危难,正是你为魏国献身的时候,竟还敢在此哭哭啼啼,推三阻四!”
广安公主身子一颤,仍鼓起勇气哭道:“我要见父皇,让父皇做主!”
太后冷笑一声,瞥了一眼身侧的嬷嬷。
嬷嬷会意,立刻转身去內间捧出一卷圣旨来,恭敬捧到太后面前。
太后睨着几人,淡淡地,“别费劲了,哀家已然去找过皇帝,皇帝知晓其中利害。”
“如今西边战事吃紧,若北边大举进犯,魏国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若其他几国也趁机联军来攻打魏国,恐怕魏国的下场,多半是被灭国瓜分,倾巢覆灭。”
“所以......”太后眸光冷然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广安公主身上,“皇上已经下旨,指名送你去和亲。”
广安公主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德妃娘娘赶紧抱托住她,也是泣不成声。
沈星晚站在一旁,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仿佛整个大殿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德妃哭肿了双眼,死死搂着广安公主,仿佛一松手,女儿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她膝下仅有广安公主这一个女儿,深宫难行,她历经万难才平安生下她,费尽心力含辛茹苦地养大,怎舍得她远嫁和亲,去那野蛮苦寒之地受苦。
她抱着广安公主悲恸大哭,一头磕在地上,哭求道:“娘娘...求您开恩,月儿还小,从未离开过臣妾身边,她......”
太后叹息一声,甚为不耐,厉声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其他公主都尚且年幼,柔安公主刚十岁,嘉安公主才八岁出头,唯有她这个姐姐适龄,她不去谁去?”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魏国陷入战乱灭国,任百姓生灵涂炭吗?”
太后掷地有声的质问声在大殿里回荡,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说罢,太后缓缓阖眸,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摆了摆手,“哀家乏了,你们都退下吧。”那语气轻的仿佛将她们的命运如同尘埃一般轻轻拂去。
德妃与广安公主、沈星晚面面相觑,眼见再无转圜余地,神色皆满是绝望。
德妃呜咽不止,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悲戚抱扶起广安公主,一步一步,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朝殿外走去。
广安公主哭得几近昏厥,脚步虚浮,全靠德妃搀扶支撑着。
沈星晚跟在她们身后,望着这对悲痛欲绝的母女,心中酸楚难当。
走出慈宁宫,寒凉夜风扑面而来,吹得几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德妃母女无心同她说话,由接引上来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