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恭谨行礼,朗声道:“王爷既已大婚,依规矩,应将中馈交付与王妃,请王妃过目。”

沈星晚自己的心都操不够,哪里还有余力去管帐掌家,更何况,她这王妃的名头不知还能保多久。

她心里明白,燕国似乎并不认可她成为燕景焕的王妃,眼下虽不知燕景焕究竟出于何种目的,一再坚持要娶她为正妃,但倘若他一朝回到燕国,势必是要另娶燕国贵女的。

若真到了那天再被休弃下堂,交出中馈,还不如一早便不报期望。

毕竟,没有期望,便不会失望。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她绝不会令他为难,定当自请和离,还他自由之身。

如此拿定主意,沈星晚漾起温婉笑意,声音轻柔却条理清晰地对管事说:“管事您在王府操持多年,我打从心底里敬佩。我年纪尚轻,又初来乍到,对王府诸多事务并不甚了解,若贸然接手中馈,恐怕会手忙脚乱,出了差错。”

她微微顿了顿,轻蹙眉头,语气中添了几分无奈,“近来为了些琐事劳神,身体也跟着不争气,时常觉得力不从心。”说到这儿,她抬眸看向管家,眸中甚为恳切。

“您多年来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账目、采买、用人,无一不是安排得妥妥当当。所以,还望管事能继续代为管理中馈,给我些时间调养身子。”

管事面上浮起谦逊的笑意,双手交叠,恭敬地行了一礼。

“王妃过誉了,老奴在王府侍奉多年,不过是恪守本分,尽力操持。”

说罢,他微微欠身,“往后王府中馈诸事,老奴定当妥善料理。但凡有任何事宜,老奴定率先向王妃回禀,一切皆谨遵王妃示下。也望王妃能安心调养,早日康复。”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沈星晚深深看了他一眼,察觉出眼前这个管事不简单,是个极聪明的人。

管事陪同沈星晚大略了解了王府事务后,便挥手让众人回去各司其职。

众人散去后,绯云伺候沈星晚回房洗漱安歇。

沈星晚躺在榻上,细腻绫罗摩挲着她的肌肤,枕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冷松香味。

燕景焕尚未回府,她抱着锦翻来覆去,烫煎饼似地睡不着。

直到夜色渐深,万籁俱寂,沈星晚仍然毫无睡意。

她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扇打算透透气,夜凉如水,一阵寒风袭来,惹得她打了个寒颤。

忽地,由远及近响起了稳健的脚步声,是燕景焕回来了。

他走进内室,瞧见她站在窗边,“怎的还没睡,哪里不舒服么?”

沈星晚俯身伏在窗前,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睡不着罢了。”

燕景焕闻言,转身走到一旁,伸手打开金丝楠顶箱立柜,取出一只螺钿漆盒,打开漆盒的盖子,从里头取出一支青色线香来。

他吹燃火折子点燃那支线香,随手插在了香插上。

袅袅青烟升腾而起,淡雅香气渐渐弥散开来,萦绕在整个房间里。

沈星晚闻着这熟悉的香味,身子猛地一僵。

她震惊望向燕景焕,眸中尽是疑惑。

这安神香,正是她前世最爱的香。

前世她为魏子麟夺嫡之路殚精竭虑,积劳成疾,睡眠一直不好,在他登基前偶然间得到这种香,于她安眠十分有效,从此便爱不释手。

可今生,她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燕景焕怎么会知道?

难道......

他也是重生的?

沈星晚心跳陡然加快。

她紧紧盯着燕景焕,嘴唇微微颤抖,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小厮惊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