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气氛剑拔弩张。

一众臣工此刻早已没了往日威仪,一个个满头大汗,或来回踱步,或面色惊惧,只有屋角那几位武将声音不断,争得面红耳赤。

“不可将禁军南调!若是调走五营,皇宫防线立刻空虚,万一沈云朝当真已入城,岂不是将自家门户大开迎敌!”

“可沈云朝的兵锋已近,黑甲军正面迎敌,若无支援岂非白白送命?那可是我们调集了三年的悍兵,断不能就此折损在城外!”

“你这是顾此失彼!若宫门失守,你我性命都难保!”

“可若黑甲军溃败,你以为沈云朝不会反手攻进京城?”

“你倒说说该如何?你一味反对,却从不拿主意,真以为自己纸上谈兵便能指挥若定了?”

“你!”

“住口!!”

魏子麟猛地一掌拍案,沉声低喝,语气森冷。

桌案上的几方奏折顿时跌落,翻落在地。

吵得最凶的两位武将一惊,双双住口,垂下头去躬身不语。

魏子麟眸光冰冷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目光落处,无人敢抬头与他对视。

“一群废物!”

他语声不大,却字字如刀。

“这时候了,还在你争我抢,吵手中的兵权?”

“若沈云朝今夜攻入皇宫,你们一个个的,全都人头落地。”

众臣闻言,皆噤若寒蝉。

偏偏这时,一个年近半百、身着文官服的中书令缓缓上前,面带犹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阴柔算计,迟疑开口道:“太子殿下,微臣倒是有一法......或许能令沈将军不战而降。”

魏子麟侧目看了他一眼:“说。”

那中书令低声道:“沈将军乃忠义之人,尤重孝道。”

“何不将沈丞相与沈夫人请入宫中,对沈将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凡他念及双亲性命,想必不会再轻举妄动。”

此言一出,众臣纷纷侧目,眼神各异。

众人心里都明镜儿似地,说的好听,什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说白了,就是抓了他爹娘来,用他爹娘的性命来威胁他。

魏子麟面上未动,实则心头微震。

他沉默良久,指尖在桌案上缓缓敲着,眼神却慢慢变了。

他自然明白这主意的狠毒之处。

若是换做旁人,他断然不会拒绝,轻易便能采用这一计,可......这是沈星晚的亲人......

沈星晚已经回到他身边了。

她说心疼他,替他上药,甚至唤他的声音都软软的,带着动人的柔情。

他不想再一次这样伤她。

那位中书令城府极深,是魏子麟的近臣,知道他昨日掳来沈星晚的事儿,他仔细观察着魏子麟的脸色,将他的心思揣测了七八分。

那中书令眼珠微转,凑近魏子麟,低声蛊惑似地,“若是沈丞相与沈夫人也归顺于您,您和沈将军他,岂不

就是一家人了?”

“您大权在握,若是您给沈星晚封一个后宫的虚名,沈丞相为国丈,沈云朝为国舅。”

“一家人,何至自相残杀?”

魏子麟低下头,眉眼微收,神情有些迟疑,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去。”他道,“派人去沈府,将沈丞相与沈夫人接入宫中。”

他本想补一句“要请,别动粗”,可话到嘴边,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小太监领命,躬身退下。

小太监还未走出军机处的大门,一个浑身尘土、满面惊惧的内侍已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启禀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