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让奴婢带话给广安公主,若能设法......设法送一些雪花砒霜进去,她自有安排。”
话音落下,殿中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广安公主蓦地变色,眸光猛地一凝:“雪花砒霜?她要那东西作甚?”
德妃也沉下脸来,端起的茶盏在指间停滞半晌,终是未能饮下,轻轻放回几案。
微风掠过窗棂,拂动帘帐 ,也扰的人心浮动。
广安公主蹙眉回望母亲,迟疑道:“莫不是她......她想......”
她未将自裁二字说出口,却又忍不住揣测,“她如今被魏子麟囚着,动辄受辱,这种时候讨这般毒药......莫不是,想以死明志?”
德妃缓缓摇头,面色凝重,低声道:“不会的。”
“我虽未与她深交,但这几次接触以来,能看出她心性坚定,又极聪慧,她既传话索毒,必是另有所图。”
“自尽,非她之所为......我更担心,她是要冒险行刺魏子麟。”
广安公主焦急起身,“那更危险了!”
“魏子麟何样人也?他近身防备森严,星晚孤身一人,何谈动手?”
德妃抬眸,眸光沉沉望向窗外阴沉的天光,半晌才轻声道:“所以我们得劝她三思。”
“沈星晚有恩于我们,如今情势走到这一步,决不能让她以身犯险,玉石俱焚。”
德妃说罢看了广安公主一眼,缓缓吩咐道:“雪花砒霜之事,暂缓。你设法告知她,切勿轻举妄动。”
广安公主点了点头。
德妃复又挥手将这梳头的小宫女遣下去,命她继续留在太子那里,替她们探知太子动向。
那小宫女连连应是,躬身退了下去。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脚步声。
是燕景焕那处的黑甲军首领所派的小宫女前来传信。
她疾步走进大殿内,俯身跪伏在地上,低声禀道:“启禀德妃娘娘,摄政王殿下传话,将于今夜子时提前行动,请娘娘即刻做好应对。”
广安公主面露讶色,失声道:“这么快?”
德妃眉头紧锁,双手拢在袖中,一言不发。
殿中静默数息,她才缓缓开口:“摄政王既动,则大势已起,天命也罢,人谋也罢......我们已再无退路。”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广安公主。
“摄政王如此提前动手,魏子麟绝不会坐以待毙,我们若不乘此一击即中,恐怕再无翻盘之力。”
广安公主咬唇,眸光坚定:“既如此,女儿随您一同搏命。”
德妃微微点头,唤贴身内侍取来笔墨纸砚,展卷伏案,提笔落字。
她字迹极稳,笔锋凌厉,每一笔仿佛都凝着沉沉心血,落于纸上,字字铿锵。
她写下一封密信,亲笔请求她父亲即刻调动母族所有能够调动的兵力,务必在今夜子时之前赶至宫门外蛰伏,听号内外策应。
写毕,她亲自执印信封印,郑重交与心腹内侍:“务必以最快速度送至侯府,亲手交于我父亲,绝不可有失。”
内侍领命,疾步而去。
长春宫内风动纱帘,浮光掠锦,光影斑驳。
德妃坐于贵妃榻上,缓缓抬眸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天色。
她低声开口,喃喃自语似地:“是生是死,就看今夜了。”
天色愈发阴沉,天际绻着一抹乌云未散,灰沉如墨,压得宫墙愈发森冷。
魏子麟自摄政王所离去后,步履沉稳,神情间丝毫不见倦怠。
他并未立时折返回囚着沈星晚的寝殿,而是折道直入军机处。
那里灯火通明,守卫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