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是南风的男朋友。

但一定要岁岁平安。

她睁眼,吹蜡烛,才发现对面江柠眼圈红了,偷偷伸手抹眼泪,“那你呢?你所有的愿望都是关于他?”

南风唇角轻弯,被灯光晃了眼,眼睛蓦地有些酸。

瓷白的小娃娃脸软糯,她温温柔柔笑出小虎牙,尾音轻快。

“我就这样吧,挺好的。”

-

一年后的六月一日,正值初夏,天朗气清,蝉鸣阵阵。

来寺院请愿的人很多,求高考,求顺遂,为自己,为他人。

南风顺着千级台阶往上,曾经陪她一起的人已经不在身边。

这一年里,她只有一个心愿。

每天在心底重复一万遍,没有回音,只能说给神佛。

同样都是深山,西南边境一带尽是热带丛林。年轻男人黑色作训服外面套着防弹背心,荷枪实弹神色冷峻,三百一十六天的精心布控,所有人枕戈待旦,等待收网指令。

“年纪轻轻跑这么远,媳妇儿乐意?”

裴西洲闻言,笑了,“没有媳妇儿。”

“哦?不像啊。”老警察眯眼打量他。

他垂眼,睫毛疏朗分明长而柔软,“喜欢的人倒是有一个。”

南风绷着小娃娃脸,神情虔诚认真,初夏日光遇到她也不忍心,温温柔柔落下浅浅一层,整个人看起来像镀了一层柔和光圈儿。

她闭眼,眼前浮现他笑、他皱眉、他温温柔柔俯身和她平视。

裴西洲,岁岁平安。

他还那么年轻,人生还有一万种可能。

请一定保佑他活着回来。

南风虔诚礼拜,眼泪无声顺着脸颊滴落。

裴西洲,我真的很想你。

光亮被黑夜吞噬,子弹上膛,所有人战备。

有人问:“怕吗。”

怕吗?

从来没有怕过。

谁先怕死谁先死。

可是现在,裴西洲不得不承认比起死亡,他有更深的恐惧。

怕再也见不到他的小姑娘。

南风回到家,戳开裴西洲微信对话框。

【裴西洲哥哥,生日快乐!】

聊天记录往前:

【裴西洲哥哥,新年快乐!】

【中秋节了哦!要看月亮!】

【我今天吃到超级好吃的小蛋糕,给你看看】

【又有小男生追我哎,早恋真的会被打断腿吗?】

……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她一个人自说自话,从来都没有过回音。可是消息发出去的那一秒,南风心还是提到嗓子眼儿。

万一呢?

万一他看见了呢?

万一他回来了呢?

发出去的消息如同水滴坠入深海,南风深吸一口气,脸深深埋进手臂。

一千多公里外的西南边境,头顶热带丛林遮天蔽日透不进半点月光,脚下地生根纵横交错织成密密实实的网,特警、刑警、禁毒警、狙击手均已就位,缉毒犬威风凛凛蓄势待发,

就等在最后时刻给出致命一击。

等太阳再次升起,一切都将结束。

南风睁眼到凌晨,才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梦里裴西洲中弹,动脉血流不止,他身负重伤,却还在追击最后一名逃犯。

他曾经亲口告诉她他是无神论者,可是血染红的警官证里,却放着当初她去山上寺庙求的平安符,紧紧贴着他的证件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