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自己身为首席幕府,如何能得瞧着东家失败呢,倒不如不见的好,仍回自己家中苦度光
阴,于良心上却安逸得多。想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声道:“东翁,这般银子,我却收受不
了。便是你,也得后悔莫及的咧。我同东翁,相交不是一载两年,平时总言听计从,互相商
议,不想今天如此的忠言逆耳,将来少不得有想到的一天,我也无颜再留此间,做一个尸位
素餐的幕府,不能替人民伸冤。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愿相见的了。明天我便动身回去,倒落
一个身心安泰咧。”说毕,立起身来,竟自出去。
陈鲁见师爷一怒而去,正中下怀,暗想这人正是个傻子,三千两银子,竟推出腰包,自
己乐得多得了三千。本来这人留在幕府,自己作事大不便当。如今他既要走,趁此把他打发
走,不至在衙内碍眼,因此也不相留,只命人送了五百块钱的酬意,师爷却一钱不收,到了
明天,一肩行李,自回原籍去了。陈鲁见师爷已走,心中越发放心,可以放胆干事,依着原
案审理。这天听得案内一应人犯俱已提到,忙吩咐升堂。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话说杭州知府陈鲁,受了刘锡彤二万银子贿赂,把起初以为杨乃武是冤枉的心思,丢得
一个干净。将幕府师爷气走,也不以为意,只图银子到手,一味帮着锡彤,欲把乃武一案,
钉成铁案。当下听得一应人犯俱已解到,立即起鼓升堂。差人阮德即上堂报到,领了批文,
自回馀杭覆命。陈鲁吩咐把葛文卿带上堂来,问了一遍。文卿便将在馀杭县所备的事实,小
大如何毒死,有血衣为证,细细供明。陈鲁把血棉袄看了一看,又带了喻氏。敬天、王心培
等一一问过,供的言语,仍同馀杭县一般无二。陈鲁便将小白菜提上堂去,把惊堂木一拍
道:“葛毕氏,你受了杨乃武嘱托毒死本夫,究是怎样下手,细细供来。倘有一字不对,莫
怪本府的刑法利害。”小白菜已受了林氏所托,咬定乃武,依旧把乃武交付毒药,如何下在
桂圆汤同药内,说了一遍。陈鲁即命小白菜再画了供状,方把杨乃武带上大堂,跪在当堂。
乃武心中当以为知府生了疑心,因此要重审,却听得陈鲁喝道:“杨乃武,你是个科举文
人,怎地干出这般没天理的事来,快把毒死葛小大因奸谋命的实事,一一招来。”乃武正认
作知府生疑,所以再问,忙叫了声:“青天大人,冤枉,小人是屈打成招的呀!”陈鲁听
得,忙惊堂木连拍几拍道:“好一个刁赖利口,竟又翻供。来呀,给我重重的打四十大板。
”把朱签掷下地来,两旁差人,一声呛喝,走过三人,把乃武倒翻,一个揿住双足,一个捺
住了头,一个举起大板,将乃武打了四十。打得乃武股上鲜血乱喷,痛得不住呻吟。这一
来,把乃武坠入五里雾里,暗暗奇怪。知府这一回的重审,自然因了口供中了疑点,便该细
问究竟,如何上得堂来,只叫了声冤枉,不问情由,打了四十大板,这是什么缘由?只听得
知府又喝问道:“杨乃武,快些把因好谋命的详情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乃武知道倘
是在知府堂上,依旧认在身上,那时死罪便得十定七八,若能翻过供来,方有希望活命,即
咬定牙关,呻吟道:“青天大人,实是冤枉。小人在去年九月中,正在省内,赴试之后等着
放榜,如何能得付给葛毕氏毒药呢?”陈鲁听了,觉得这话却是实情,只是自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