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听说书,听到后头杨太监越说越过,连万岁爷都牵扯上了,还毁谤皇帝,什么“震卦”?皇帝的房事是他能说的?庖厨们心头怦怦急跳,下了狠手的翻炒起了灶台上的铁锅,这杨大喇这回是屎克螂上茅房,非得脑袋点了地才知道厉害!
那边寿膳房掌事周太监急惶惶的赶了过来,等近了锦书的身才低声问,“锦姑娘,万岁爷人呢?”
锦书平了平心气儿道,“在值房里呢,谙达快过去接驾吧!”
旁边的杨太监听得心尖儿颤起来,他万没想到皇帝竟然就在值房里,亏得并不在跟前,刚才的话未必能听见。他存着侥幸的下意识回头,却赫然发现皇帝就站在门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这下他觉得自己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腿肚子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三所殿地方并不大,门上到殿堂也就五六丈的距离,这里说话,那里听得清清楚楚。他哀叹着,筛着糠,这回小命是保不住了……
皇帝说,“杨运高,你过来。”
周太监斜眼看地上的杨大喇,那小子抖出了花,牙磕得咔咔响,看来是站不起来了。他粗声问,“要我搭把手吗,您呐?”说罢像拎鸡崽子一样提溜起他的衣领,三两搡就扔进了值房里,自己甩袖打千儿,“奴才周自文给万岁爷请安。”
皇帝居中坐着,接了点心局唐拜阿敬献来的茶搁在手旁,看了杨太监一眼,“扬运高,你敢藐视朕躬?”
杨太监舌头早就打了结,“啪”地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奴才……奴才万死!奴才最……最敬重皇皇皇上……”
皇帝忽尔一笑,“你方才说什么?震卦?你一个缺了嘴的茶壶还敢说这个?”
杨太监没了人色,磕巴道,“奴才……奴才不成体统,请……请主子责罚。”
“你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朕能够,你怎么不能够?”皇帝目光箭样的犀利,咬牙道,“你胆子不小,敢和朕论起长短来?朕打下这江山,是为了让你在朕的内廷里逍遥快活?你的栗栗然、惕惕然上哪儿去了?你就是这样于君父如对天地的?”
杨太监脸色已经像刮过的肉骨头,白里泛着青,现出了濒死的惨态,只管咚咚磕头,再发不出声音了。
皇帝说,“没想到,朕的后/宫里还有你这样的人。杀才,今儿不用内务府,朕亲自办你!”对墙边站的几个唐拜阿道,“把他拖到北五所去,交慎刑司掌刑,一五一十的打,打够八十大板,要是还没咽气儿,就给朕把他的爪子剁下来喂狗。”
杨大喇听完吩咐就吓得只剩半口气吊着了,浑身上下抽搐。众人领命,合力抬手抬脚,把他搬出了三所殿。
皇帝很上火,就像吞了只苍蝇那样的恶心。他一向敬锦书,绝不敢对她有半点不轨,这狗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他眼皮子底下公然调戏起她来,可见她以前当差遭遇他时受了多少的窝囊气!今儿是叫他看见了,否则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他愈发生气,看了垂手侍立的周自文一眼,他一个寿膳房的总管,没有不知道杨太监欺负宫女的道理,居然闷声不吭的冷眼旁观,这样的混账东西留着有什么用!
他靠向椅背,对周太监道,“今儿也是你的倒霉日子,你这个总管是做到头了。朕不罚你,自己上内务府挂名牌去吧!你既然不问事,那就叫他们给你派个轻省的差事当,你不用管束别人,单叫别人拿你做筏子就成。”
周自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偷眼觑锦书,全盼着她看在以往交情上替他说句好话。再怎么说她每回来传旨他都是勤勉办着,从没有故意刁难叫她不好交差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这趟是栽在杨大喇身上了,锦书和皇帝的传闻,只要是有耳朵的都听说过,偏那杀千刀的不信邪,要撞那木钟,这下好了,小命交待了不说还连累他!
说起那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