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嗯了声,又道,“这些年在掖庭呆着委屈你了。”
锦书知道要活着就得谦卑,最好能低到尘埃里去,让胜利者的虚荣心得到足够的满足,看你似乎完全臣服了,一高兴或许就放你一马也说不定。于是小心翼翼道,“奴才戴罪之身,蒙皇上和太皇太后恩典,让奴才苟活着,奴才已经感激不尽,绝不敢说半句委屈。”
太皇太后要听的也不是这个,官面上的话听得多了,眼下只瞧她心术正不正罢了。
宫女端了茶过来,太子忙接过,恭恭敬敬呈上,“太太喝茶。”
太皇太后接了茶盏,拿盖子刮茶叶,慢悠悠对锦书道,“今儿你们太子爷为你的事来求我,缠了我一早上,怕你在掖庭受苦,要封你做良娣,我知道这是你们小时候的情份,特地传了你来,好问问你的意思。”
锦书唬了一跳,转瞬一想,这老太太手段高,拿这个来试探她,莫说她没这个心,就是有这个想法也不能蠢到去磕头谢恩,自己是什么人?是大邺皇帝慕容高巩的女儿!他们防她还来不及,哪里会把她放在太子身边,她要是应了,保准明天的太阳能照在她的坟头上了。
忙又屈腿跪下,趴在地上道,“谢太子爷垂怜,只是奴才身份卑贱,太子爷是天皇贵胄,奴才不敢作非分之想,奴才只想在掖庭做杂役赎罪,求老佛爷明鉴。”
太子松了口气,他知道她不会答应,虽在预料之中,听她断然拒绝,心里总归不受用,又不好说什么,侧过头有些上脸子。
太皇太后手里茶盏往炕桌上“砰”地一搁,众人大惊,低头屏息站好,锦书伏在地上竭力的保持镇定,冷汗却从鼻尖上渗出来,暗想今儿横竖逃不过一劫,再挣扎也无用,听凭发落就是了。
“不识抬举。”太皇太后发话了,语气里满是不悦,“太子这样高看你,你就这么白糟蹋他的一片心?塔嬷嬷,教教她规矩!”
塔嬷嬷道,“??。”叫家法太监取了藤条来,宫里一般不许打脸,女人一生的荣华富贵多半在脸上,掌嘴是太监常见的事,可在宫女就不许,除非是做出下贱的事来,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宫里严格遵守这条规定。
藤条约两指宽,一尺五寸长,因为常用,柄上磨得又光又亮,太子在一旁着急,又不敢求情,太皇太后的脾气就是这样,越求情罚得越狠,只好眼睁睁看着塔嬷嬷举起家法,往那双裂开了口子的手上抽打上去。她咬着唇忍受,杂役房的人什么活都干,不像宫女一样能把手保养得油光水滑,太子看着藤条落下,她虎口处的血就汩汩的流出来,只觉鼻子发酸,每一下都像抽在他心上似的。
他转眼看太皇太后,欲言又止,他明白太皇太后的用意,这是在警告他,他越是对她好,她的日子越难熬,他没法子,只得垂下眼不去看,打一下默数一下,等数够了二十下,背上的亵衣已经湿漉漉的粘在身上了。
锦书蜷着手指磕头,“谢老佛爷恩典。”
太皇太后看着她的眼睛问,“这会子怎么样?你应不应?”
锦书挺直了脊梁道,“奴才高攀不起太子爷,老佛爷就是打死奴才,奴才也还是这句话,求老佛爷开恩。”
太皇太后冷笑,“不愧是慕容家的女儿,有气性!你既然不答应,那就给我到廊子底下跪着去,等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回我。”
锦书谢恩,起身跟宫女出去,被带到暗间外头的墙脚边,带她的宫女是小苓子,小苓子看左右没人,拿脚尖把墙根下的积雪踢开一些,朝那片光地努了努嘴,锦书感激的冲她笑笑,刚才受罚再疼也没想哭,这会儿却因为她的一个动作嗓子眼里发堵,她吸了吸鼻子跪下,小苓子同情的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她抬头看那砖墙上的纹路,想张开手,发现满手的血已经沾住了,她叹口气,看来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