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头肉一般捧着养大的儿子,他们要造他的反,比杀了他还叫他疼痛和难堪。
太子恨他入骨,要停手怕是不能够了。他本可以现在就派人擒他,可是自己还存着一线希望,他盼着太子能回头,这皇位终究是要传给他的,唯有锦书……他坐着这位子,她怵他,至少还能留住。哪天他走出了太和殿,恐怕要连她一道失去了。
世间安得双全法,他要保住皇位,就非得击垮太子不可。他犹豫不决,一面小心翼翼不叫皇后看出端倪来。他在等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皇帝握了握拳,太子再有异动,就别怪他不念父子亲情了,横竖自古为皇位反目的骨肉不在少数,多他一个,也不算什么!
夫妻各有心事,一时缄默下来,这时门上通传,说皇太后驾临,帝后忙整了衣冠出阶陛相迎。
太后由左右扶着,远远就笑道,“皇帝,今儿是你的好日子,我可不能再贪着清净不出来了。先给我儿子拜个寿,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帝深深揖下去,“儿子的喜日子,就是母亲受苦的日子,儿子多谢母亲。”言罢趋前搀扶。
“我是个有福的,生了这样的儿子,是几辈子得来的造化,乐都来不及,哪里还论个苦呢!”太后和乐一笑,又对皇后道,“你也在呢?我才刚过隆宗门,看见太子还在军机处,秦镜儿正伺候换衣裳,八成这会子也要过来了。”又拍拍皇帝的手道,“升平署在北边戏台子安排了几台大戏,今年还在水榭上搭了个天桥,演《麻姑献寿》,你也去凑个趣儿吧!”
皇帝应个是,和皇后扶着皇太后上丹陛旁的台阶,等伺候着在凉椅里坐下,正说交泰殿里的二十五宝怎么挪地方,要换了无为匾下的板屏,太子从外头进来了,一甩马蹄袖,漂亮的打了个千儿,“孙儿给皇祖母请安。”转而对皇帝磕头道,“儿子给皇父祝寿,给母后请安。”
皇帝点了点头,“知道你一片孝心,起来说话吧。”
太子应个??,站起来卷马蹄袖,恭敬退到一边侍立。
以前那个万事上脸子的少年不见了,皇帝看得见太子的变化,他变得沉稳内秀,只可惜这变化不是好兆头,叫人心惊得很。
皇帝的视线滑过他腰际的吉服带,因着在御前不能佩鞘刀,他的左侧带扣上挂了燧(火镰)和脂(解结的锥子),另一侧竟是一块表。
皇帝的耳朵嗡地一声响,太阳穴突突急跳起来。一样的链子,一样的表壳,太子原先那块叫他砸了,自己身上佩戴的送给了锦书,大英怎么有相同的第三块?
皇帝的困扰太子看在眼里,也不言声儿,嘴角浅浅地勾出一抹笑,似嘲讽、似揶揄,得意非常。
第146章
翌日休沐,庄亲王打了布库,射了两个箭垛子,在乾清宫练上一套太极,长满寿伺候着换了一套酱色江绸单袍,就坐在廊子里的条凳上喝老参汤,摇扇子纳凉。
这时候太子辞了师傅从上书房出来,远远看见庄王爷,叫了声三叔,便转身要出乾清门。
“你等等。”庄亲王有差使,他受皇帝所托,得打探太子身上那块表的出处,又不能直愣愣的问,只得另辟蹊径。
太子走过去作揖,“三叔有什么吩咐?”
庄亲王接巾栉擦了擦嘴,咳嗽一声道,“你这是上哪儿去?”
太子摆弄着扇坠子道,“国子监祭酒今儿在大学里召集诸生,讲孝梯忠信礼义廉耻。皇父有旨,着诸皇子一道听讲去。”
真是用心良苦,老子做到这份上,太子怎么就不醒事儿呢!庄亲王哦了一声,又沉默下来,他真想问问他,九门上换亲兵的事是怎么个意思,又怕漏了口风帮倒忙,反倒打乱了皇帝的计划。可这大侄儿是他肩上扛大的,比自己的儿子还要疼上三分,眼看着往窟窿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