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重讶然说:“碧粳粥是糖粥吗?”
“也没那么甜,只是黄糖能养出碧粳米的香气。”小保姆笑了笑,说,“待会儿你吃吃就知道啦。”
过了一会儿,就见人捧上一碗淡绿色的米粥来,还没捧到跟前,就有一阵淡淡的香气扑鼻来了。景重接过碗,又用银匙勺了一些进嘴,入口即化,齿颊留香,也尝不出多重的黄糖味,全赖一股米香。景重吃了一碗,却没有多喜欢,只是觉得新奇,心想还不如吃什么普普通通的牛肉籼米粥。这样淡的口味,也不是谁都爱的。
15、
吃过了粥,景重再看一会儿书就去睡了。翌日,景重就往美术老师家去了,才进去,就看见蓝仪坐着雕刻。景重不禁感叹自己运气真好,一下就碰见了。蓝仪放下了刻刀,弯起眼睛笑了,问:“昨儿给你送的糖糕,还合口味么?”景重笑道:“合,太合了。真好吃。你们家的厨子手真巧。”蓝仪摇头,说:“我们家的厨子也没这样手巧的,那藕粉糕是从蜜糖楼捎回来的。”
“蜜糖楼?”景重略吃一惊,才问,“是北洲的蜜糖楼么?”
蓝仪点点头,笑说:“还有哪个蜜糖楼?”
景重说:“你怎么往北洲去了?”
蓝仪说:“我没往那里去,然而,是茶庄的伙计要过来,顺路就去蜜糖楼捎了几样我爱吃的点心。我想着你应该也爱吃,就也送了给你啦。”
景重问道:“然则你是去过北洲了?也去过蜜糖楼?”
“嗯。”蓝仪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拿起了刻刀,低头继续雕刻了。景重见他这样,心里纳闷,想自己是不是又多口,惹人不高兴了。然而,过了一阵,景重再与他说话,他也脸色如常的应答,没有半点不乐的样子。景重也就丢开了。
过了半日,又有人来叫蓝仪去。蓝仪因此回家了。原来是蓝母叫的他,也不为什么,原是白大姑娘来了。白大姑娘是白老太太的长女,一直未嫁,再长兄死后,便开始当家了。蓝母见她来了,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才叫蓝仪回来。白大姑娘一见蓝仪,就欢喜得不得了,只说:“也只有紫夫人你这样的娘,才能有仪大爷这样的儿。”
蓝母淡笑着说:“这有什么的。”
白大姑娘又叹气说:“也是你儿子出息了,能当家。像我这样的没见识的,当家也太为难了。又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常人看我,见我风光,不说我没本事,倒说我把钱乱花了。你知道我们这个时势的,哪有什么钱给我乱花?”
蓝母笑道:“我不当家,从不知道这些。”
白大姑娘又说:“过两天是老太太的孙女儿也就是我甥女儿生日,平日也就罢了,偏是她十五岁的生日,不能不往大里办。可巧今年收获不丰,官中的粳米已吃光了,没处补填,才问你们家可有剩的,借我们一点儿,等年后,我们再一并还了。”
蓝母转过头问蓝仪,说:“现在你当家,你看怎么样?”
蓝仪说:“我也不知道!虽说我是当家的,但这些柴米油盐的,都是管家在理。他恰好出外去买办了,等他回来,我再问他。明儿就托人告诉大姑娘。”
白大姑娘千恩万谢地别过了。蓝母才对蓝仪说:“如果有多的,就给了她吧。到底是世交。”蓝仪点头称是,晚上问管家先生,那管家先生答说:“现在粳米一年赛一年的稀罕,太太又偏爱吃。”蓝仪说:“那也不必烦,把我那份匀出来送去白府就是。”管家先生摇头叹气,说:“要是太太看见你吃下人的饭,自己又怎么能吃得下?”蓝仪问:“那依你说,该怎么办?”管家先生说:“长乐城内,就数洪家米最多了。我们把这几天新收的茶叶,送一些过去,他们领了情,自然好办了。”蓝仪点点头,说:“就这么办!……只是千万别告诉母亲,她最不喜欢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