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是头昏目胀了。原来这王侍郎应该是王尚书了,与他是最不咬弦的,说他们彼此互相讨厌也不为过。但蓝仪仍得笑道:“我看王侍郎甚好,只当个工部侍郎是委屈了他。”
乐海笑道:“你既这么说,便好了。”
蓝仪也吃过了姜茶,便被乐海打发走了。乐海也不曾问一句长乐之事。虽说乐海不问也知,但纯然的“不闻不问”,倒显得怪异了,仿佛已不将蓝仪放在眼内,连问一句也懒了。现又拔了王侍郎为尚书,真真是比责罚打骂都教蓝仪五脏俱损、寝食不安。加又一路奔波、回来受了风寒,内外交加的,蓝仪便病倒了。
乐海闻言,打发了太医来看他,又乘隙责骂了王尚书几句,罚了他一月俸禄,这话传到蓝仪耳里,蓝仪才回转了些。双官则在蓝仪床边衣不解带、朝夕伺候,蓝仪既感念他,便对他更和悦了些。蓝母则不然,越发想着要给蓝仪订婚,且按下不表。
紫氏明说要给蓝仪说亲,蓝仪都不中意,以病中不便为由推了。紫氏正欲相逼,却听见夏将军家的妾胡倩娘前些天没了,一时哭得伤心,便也不想办什么喜事了。蓝仪倒乐得清静,便又依紫氏之言,打发了些银子去,叫夏浮萍将丧事治办得体面些。其实蓝仪心里倒明白,胡倩娘一个没有娘家依仗的妾,纵是有多多的钱,也不能把丧礼办风光的,依旧是随便收殓了,顶多拣选个好点的棺材罢了。再说,胡倩娘活得畜生一般,死时又不体面,纵是给她皇贵妃一般规格的丧礼,终是没意思。
紫氏却是越来越想那个女儿,私自打发人去索要遗物。夏浮萍碍于情面便去看,到了蓝仙生前住处,只找到些夹棉的薄被子、用旧了的茶壶,衣物也都寒酸破旧,又问下人,是不是把东西都入殓了。下人却答,并无什么东西入殓,不过几件旧衣裳。夏浮萍听得这人境况凄凉,又想起以往的恩爱,也不觉伤心,又想到,她原来的好东西定是拿去典当度日了,便命人四处去当铺搜寻,终究搜到了一些。夏浮萍便寄了其中十之八九的予紫氏,只留下一两件给自己作念想。夏浮萍越发想念她,又开始问起到底是谁苛待倩娘,为此事打发了几个丫头、婆子甚至姨娘。夏太太恐闹大了不体面,却又不敢深劝,便买了几个新鲜美丽的女孩进府,也就罢了。兼着又快要过年了,便也都不好打打杀杀。
且说过年样样都是好的,唯独一件不好,便是花钱。尤其是大家子,那花钱真是像流水一样。景、洪、谢家这样的也便罢了,有那么样的架子,也有这么样的里子,到底是花得起钱买这个热闹的。那些空架子便不同了。且说那白家的就是一例,原是没钱的,也不愿安安静静的过。那白姑奶奶却说是不愿委屈了老太太和小姐。
且拿白姑奶奶又去四处凑着过年,又找了洪老爷,只哭道:“那景重也是个没良心的,既过了礼的,却转眼就不认人了……谁知这样的少年郎,都靠不住的。”
她埋怨着,却见有小厮来报:“景老爷来了。”
白姑奶奶忙止了哭,便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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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老爷进屋里来,见下人正换茶盏,便笑道:“刚才有贵客?”洪老爷笑道:“管她什么贵客,景大老爷来了,都是要撵走的。”
景老爷坐下来,便说道:“我听见白家的又要找人说亲了。”
洪老爷听了便笑道:“我可不敢领受!免得你又埋汰我。”
“我说的白小姐,女子总要嫁人的,什么时候就埋汰上你了?”景老爷笑道,“原不知你也是个多心的。”
洪老爷却笑道:“你倒好说!先时也不知哪个嚼舌的跟你说了白小姐的事。我正想着去找你,叫你不要怪责重儿僭越。你却倒好,对儿子护短也便罢了,竟反跑来说我‘临老入花丛’‘贪多嚼不烂’,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