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那你把车赶远一些去。”

张伯只能应道:“那我在那边等公子。”

直到见那骡车被赶得远了,一品居的人才勉为其难似的对吴容秉放行。

但看他身上的穿戴,心中也有数,多半是个穷酸书生,没什么?钱的。又或者,是此番科考落了榜的,又舍不?得京城里的荣华富贵,这才没立刻离京去,而是打算留下继续奔波,看能不?能寻得机会。

虽放了行,但态度很不?好,一副看不?上的模样。

而此刻,孙侍郎恰好站在二楼的窗前?,瞧见了这一幕。

他心里倒是十分痛快,只见他抬手捋着自己下巴的胡须,乐道:“年轻人,还是见识少了,总得叫他碰个壁吃些苦头,他才知道机会难得。”

跟在孙侍郎身旁的小厮闻声?,立刻附和说:“以为自己中了个探花郎,就多了不?得似的。殊不?知,二十年前?,老?爷您也是探花郎呢。而且,当?时咱们太老?爷还身居要职,老?爷您是名门之?子。当?时的风头比起如今的他来,可是高太多。”

孙侍郎哼笑说:“小地方来的,出身穷苦,没见过大世面,能理解。”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便听?得包厢外?响起了脚步声?。孙侍郎冲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立刻闭嘴。

而后,孙侍郎转身从窗下离开,绕去一旁矮几边跪坐下来。

吴容秉入内后,恭敬着抱手行礼:“学生见过侍郎大人。”

“容秉来了啊,坐。”孙侍郎像是才瞧见他的样子,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示意他同自己一样跪坐下来。

但吴容秉的腿之前受过很严重?的伤,虽然现在可以正常行走,但毕竟是折了骨头,行动还得多加小心和注意。

比如说,走路的时间?不?能太长。走个一刻钟左右,得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

又比如,不?能这样跪坐,跪坐这个姿势势必会伤到脚踝。

所以,吴容秉迟疑了下。

吴容秉知道,孙家肯定查过他们这群人的所有底细。既也查过他的,不?可能不?知道他曾经伤过腿一事。

既然知道,那还要他跪坐,要么是一时疏忽没想得起来,要么?,就是故意为之?。

而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怎么?了?”孙侍郎问,“这是心里有什么?想法?”

吴容秉始终微垂着头,态度恭敬且谦卑。

这种情况下,吴容秉自然是打算把他腿伤一事点出来说,只见他微微含笑道:“老?师见谅,学生这腿从前?受过比较严重?的伤,如今虽能下地行走,但却?不?能这般跪坐。”又解释,“学生腿是伤到的脚踝处,这般跪坐,怕是会伤到脚踝处的骨头。”

“还有这样的事儿?”孙侍郎诧异,言词间?略有怪责之?意,“你怎么?不?早点说。”

吴容秉垂首,腰弯得更低了些:“是学生的错。”既是找茬,解释无用,认错就对了。

对他此刻的态度倒是极满意的,孙侍郎笑着捋胡须,继续说:“既然腿脚不?便,那你便坐下。”说完,给自己身边小厮下命令,“搬把椅子过来。”

吴容秉略有错愕,下意识抬头朝对面的人看去一眼?。

而后什么?都?明?白了。

“哪有学生在老?师面前?高坐圈椅的规矩,学生别说腿脚不?便,便是废了、断了,也不?敢高老?师一头。”吴容秉知道,今日孙侍郎来找,就是杀他威风的。所以,再多费口舌都?无用,他只有屈从才能尽快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真的可以?”孙侍郎没有阻拦,反倒是有同意之?意。

吴容秉:“时间?不?长的话,想是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