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有些东西当真是命中注定,求而不得,造化万般不由人。
如今时过境迁,一切尘埃落定,便安分当靳指挥使的外室,安于外室这个卑贱不堪的身份。
等他有朝一日厌弃了她这个外室,有了红颜新欢,她便离开他,偷偷从他身边逃走,她要离开上京,从此山高路远,各自安好。
苏皎皎觉得自己真的是太爱靳星渊这位曾经寄住在镇远侯府几年光阴的便宜表兄了,五岁时的慕艾可以说是懵懂无知,十四岁时的慕艾可以说是情窦初开,如今十六岁了,她的慕艾,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苏皎皎真的很爱靳星渊,这位表兄,无论是曾经弱小无力的他,亦或是如今几近神祇的他。
她很爱他。
以至于路边小摊贩口中的寻常一句“夫人”,她怎么就又涌起心中酸楚,眼泪又忍不住流出来了,她鼻尖眼尾泛红,一脸的晶莹泪痕。
苏皎皎哭泣得有些凶,因此哪怕是无声的啜泣,可抽噎声也隐约可闻,细窄肩膀也微微颤抖。
哪怕是隔着帷帽的一层白纱,靳星渊也很明显发觉了苏皎皎的状态不对劲。
“哎……”
靳星渊轻叹一口气,心中困扰,自己不过是今日休沐,所以特地来甜水巷看望她,带着她出门散散心,谁知,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光阴,娇娇儿已经哭了两回了,比林黛玉都能哭。
靳星渊正不晓得该如何措辞出言安慰苏皎皎,缄默半晌。
可苏皎皎已经很快收敛好不愉快的情绪,她逐渐止住了泪,只是帷帽底下,鼻尖红红的,眼皮肿得似红桃,看起来别有一番颓唐荼靡风味的娇颜玉貌。
苏皎皎垂眸,黑长羽睫上一颗泪珠滚落洇在地面上,她的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盯着自己双手捧着的那一枚鹤纹玉佩以及月牙白香囊。
她看了眼玉佩成色,又估量了一下便宜香囊的市价,心道这枚玉佩加上这香囊,加起来也不值一锭银子,爷可真是败家。
“爷。”
苏皎皎手中捧着心仪的月白色茉莉花刺绣香囊,以及买一赠一的一枚稍稍值钱一些的和田玉白鹤青松纹路玉佩,开口唤了一声爷。
“爷,有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吧?”
苏皎皎帷帽白纱底下的那张玉软花柔的小脸上露出如花笑靥,脸上泪痕尚未干涸,因而显得有些凄艳,她红唇翘起,心情转换得不错,由阴转霁,却故意瘪瘪嘴道。
方才那个红白狐狸面具,苏皎皎原本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捉弄一下一向有“活阎罗”恶称的靳指挥使,于是便将狐狸面具戴在了他的脸上。
苏皎皎兴致颇高地看了片刻,觉得可可爱爱的狐狸面具同一向冷血铁面的指挥使大人实在是不搭,本打算将狐狸面具从他脸上拿开,还给路边摆摊的小商贩。
可谁知,靳星渊却大方地扔给了路边小商贩一锭银子,也没要找零,便头戴红白相间的狐狸面具,一只温暖手掌拉着苏皎皎的雪白柔荑,二人一起并肩迈步而走了。
一个狐狸面具顶多二十文钱。
现在也是,这个香囊和玉佩,加起来最多值一贯钱。
爷,您是散财童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