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息玄仍旧不死心,绕到另一边继续道,“寒窗苦读,求的不就是有朝一日闻名天下吗?难道林兄不想?”
这一次,林明霁有了回应,他有些漫不经心,连头也没有回,“若求闻名天下,世上有捷径万千。”
“……”
林明霁起身站了起来,他叫竹枝挽着的头发已经垂落了一缕到面颊上,显出些不同以往的散漫与风流,“我求的不是捷径。”
“世有读书人万万千,所求金榜题名,封侯拜相,世也有贩夫走卒万万千,所求三餐温饱,一世无忧。”
“读书人可凭阿谀奉承,扶摇直上,贩夫走卒亦可打家劫舍,富甲一方。”
“然百年之后,当世显赫之人,又有多少能留下名姓。”
看着林明霁自身旁走开,赵息玄在略一停顿之后,视线又转到了他的身上,“今生若享尽富贵荣华,又何必去求百年之后他人口中的虚名?”
林明霁轻轻笑了一声。
赵息玄猛地回过神来,想自己一时不察,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他马上改口道,“林兄孤履危行,是在下浅薄了,惭愧惭愧。”
二人所求,到底是不同。只林明霁到底不是清高文人,不会伐异党同,只也远不到与赵息玄交心的地步罢了。
……
趁着今日晴朗天气离开竹屋的赵息玄,回到了热闹非凡的市井之中。只今时不同往日,苦读半年,又有林明霁这样的真君子做老师,赵息玄一改那唯唯诺诺的小人嘴脸,脊背挺直,下颌微扬,自带几分傲气。
避世而居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还是爱这市井里的烟火气。只他想要以后富贵荣华,便也只得耐住眼前的寂寞。
寻了一处与府衙相隔不远的地方,赵息玄席地而坐,将买来的宣纸铺在地上,也不像从前那样吆喝人来观看,只托着腮,等着鱼儿上钩。
果然,赵息玄这样奇异的行径很快招来了路人的驻足观看,有一人看他身边摆着纸笔,问,“你是卖什么?”
“卖画。”
“画呢?”
“现画。”赵息玄靠着临摹林明霁的画作,如今也是有模有样了。
“那给我画只老虎。”说话的人丢出两文钱。
“不画。”
“你不是卖画吗?”
赵息玄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那从府衙里走出来的知府,他嘴角扬起微妙笑意,故意垂下头来,“我的画只卖给有缘人。”实则是那赵息玄不会画虎。他临摹林明霁的画作,也只有他画的多的花鸟虫鱼有些神韵罢了。
知府看到了他,排开人群走了进来,“那,给我画一幅如何?”
赵息玄抬起头,故意装作看见他一怔的模样,而后提起毛笔沾了笔墨,“先生要画什么?”
“随意。”
“出行简陋,只带了砚台与朱砂那就画幅梅花罢。”那天知道对方是知府后,赵息玄回去苦思冥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对方看中的画是一幅梅花。他回去之后绞尽脑汁的临摹,如今梅花画的也有林明霁十分的神韵了。
寥寥几笔,一树寒梅跃然于纸上。
“好,好。”知府果然是喜欢梅花的,拿了一两银子给了赵息玄之后,又盛邀他去自己府邸上坐一坐。赵息玄假意推辞之后,便抱起画纸与知府进了府邸之中。
知府是个风雅的人,院子里种了许多梅花,只梅花已过了花期,只剩下一树寒枝。知府在树下设宴款待赵息玄,二人相聊甚欢赵息玄极会察言观色,为人又十分机敏,三言两语便探出知府喜好,遂处处逢迎了说。知府听不出,只觉与面前人是相见恨晚的知己。
知府问及他住在哪里,赵息玄道,自己为读书与一个好友住在僻静竹林里。只日子过的甚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