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娘,香娘,你们两个嫁出去这么久,赵阿婆回回闹,怎么不见你们回来拦?现在金哥儿被逼死了,你们倒是回来拦着翠娘不许她见金哥儿了?”
围过来的人太多了,起先明黛还能随着声音瞄见发声的脸。
可渐渐的,她只闻其声,难见其人,而那些为翠娘发声的话也越来越尖锐。
距赵家不远处,秦晁翘腿坐着,又来了一群人。
“晁哥,是不是帮翠娘说话,就有钱拿?”
秦晁懒洋洋地笑:“一句话一文钱。说多少拿多少。”
来人具惊:“说多少句就是多少文钱?”
秦晁眉毛一挑:“怎么,说不出来?”
怎么会说不出来呢!
那赵家婆子整日在村里唱大戏,抖着家里的事说,他们想不听都不行!
“有的有的!那赵家婆子,哦呦,真是绝了。能说的太多了!”
秦晁掂着钱袋:“赶紧啊,钱就这么多,能赚多少,各凭本事了。”
于是,又一波人摩拳擦掌涌向战场。
秦晁看着人群涌去的方向,眼神深邃。
仿佛透过面前的房屋墙面,看到了赵家门口护着翠娘的少女。
听她说出那些话时,他竟羡慕翠娘。那一刻他想,倘若她早来这里几年,他或许不那么难熬。
有她陪着,再苦也是甜。
可当她真的要去时,秦晁才意识到,不是这样。
早几年遇见他,他也舍不得的。
所以,现在也舍不得。
如果你要帮着分担,那我只好多找些人,帮着你一起分担。
这么多人一起上,赵家人忙着应付别人,没工夫真对翠娘,也没工夫针对你。
……
最终,里正也来了。
放在前一刻,赵家母女还能大哭大闹,可现在,周边全是帮翠娘说话的。
她们回一句,周边顶十句,说的还都是事实。
起先,帮翠娘说话的人的确收了钱,可是说的人多了,一些同情翠娘的村民也开始帮着说话。
纵然是最擅长闹腾的赵阿婆,也终究偃旗息鼓,只剩眼泪流。
赵金的确是出意外没的,里正知晓此事后,沉着脸训示了赵家人一顿。
再过几日就是除夕,然后就入正月了。
正月里规矩习俗多,他们不赶紧找人处理后事,还在这闹,再过几日就连出殡的人都找不到了。
赵家人彻底被控住,明黛不再看他们,握了握翠娘的手:“你……要进去看看吗?”
在听到那么多人为她说话时,翠娘早已泣不成声。
不是没有眼泪与委屈,只不过是知道,那些对你施加恶意的人,也不会同情你的眼泪,甚至会引以为乐。
人会以最坚硬的姿态迎向恶意与苦难,却容易在温柔的善意面前,溃不成军。
翠娘擦干眼泪,慢慢走进堂屋。
明黛没有跟进去,胡、孟二人不知得了什么指令,就守在堂屋门口,给翠娘和赵金守着。
明黛看着他二人,这才想起秦晁。
她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四处寻找,并未瞧见他,却意外的发现,几个汉子笑嘻嘻的走向秦家。
她心头一动,轻提裙摆跟回去,然后看见那些汉子们收好钱,继续开始干活。
那是……家里翻修房子的工匠。
这些都是寻常工人,哪里会忽然跑去帮翠娘说话?
还有后面赶来的人,气势太汹涌了。
明黛走近后,听到那些工匠在讨论
“啧,这赵家婆子的事,在我们村都有传,这老婆子太能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