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明黛遇事总是沉稳冷静,秦心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依赖和信任。
她照常烧火煮饭,秦阿公听到声响,喊她一声,拎过药篓。
“今日多加两个菜,你去喊你哥过来吃饭。”
明黛看到秦阿公的药篓子里有只鸡。
她甚至能想象到,秦阿公今日一醒,就没事人一般出门。
从家门到村口短短一段距离,听到了秦晁的事。
原本打算出门采药,最后没去成。
他一向节俭,今日却买了只鸡回来,语气平平的让秦心加两个菜,叫秦晁过来吃饭。
……
明黛对秦心说:“你忙着,我替你去喊他。”
秦心正埋头烧火,闻言点头:“麻烦姐姐了。”
明黛熟门熟路的找过去,秦晁正在收拾屋子。
难得,他竟然也会收拾。
不过,秦晁收拾屋子的法子略为简单粗暴。
他扔的是朱家抬来的东西,屋子围篱外,堆了小山高一片红。
明黛驻足,站在围篱外侧看着。
秦晁挽着袖子,露出小臂。
他肤色偏白,看似文秀,发力时骤然绷紧,肌理分明,线条如画笔勾成,漂亮流畅。
明黛想起那晚见过的豆腐块。
秦晁丢完最后一件,慢悠悠走回门口,往门槛上一坐,捞起放在门边一只茶缸,猛灌一大口。
茶缸放下,他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明黛。
早就看到她,因为忙着,便没搭理。
他看过来,明黛正欲开口,秦晁忽然竖手示意她住嘴。
明黛第一个字音卡在喉咙里。
秦晁扶着膝盖站起来,长腿迈开,三两步晃悠到围篱边。
她在外侧,他在里侧。
秦晁对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站在外头说话,太失礼。来,您先进屋,有话坐下说。”
男人嘴角微勾,似笑非笑;漆黑如墨的眼里,有打趣,有戏谑。
唯独没有被人践踏尊严非议侮辱的愤怒和悲伤。
明黛对他的故意打趣视若无睹,径直道:“昨日的事,多谢你。”
秦晁见她不接茬,眼里的玩笑淡了几分:“原来是这事。”
他往围篱上一靠:“你既貌丑不堪,那些又是我‘情谊深厚’的友人,总不能让你吓到他们。”
明黛觉得,他不止没受伤,简直是好得很。
精力充沛,记忆持久,思维敏捷,口齿伶俐。
每个字都踩着他们为数不多的几句交谈,针锋相对。
明黛一点也不生气。
“另外,秦阿公让你过去吃饭。”
秦晁看她一眼,果断干脆:“不去。”
“我请不动你,总有人来请你。一顿便饭,拉拉扯扯就不好看了。”
秦晁舔舔嘴唇,头一偏:“姑娘很喜欢说教?”
明黛看向他。
若要斗嘴,她不是不行。
但没有意义。
“你入赘朱家几日,秦阿公就昏迷了几日,大夫说,他不太好。”
“今日他醒了,知道你回来的事,也听到村中的流言。什么都没说,买了只鸡,让秦心熬汤,等你去吃饭,仅此而已。”
少女的目光陡然柔软,连语气都温和起来:“这碗汤,总不至于比流言蜚语更难下咽啊。”
秦晁眼一动,移开目光,站姿从斜倚变直立。
像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挣扎和思考,他转身关了门,走出来。
“还不走?”他看着她,不耐烦的催。
明黛看一眼他堆在门口的东西,跟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