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仰头,双眼对上了那轻飘飘的视线。

何英朝他伸出手:“还不快起来。”

余燕至悠悠睁眸,这漫长一梦在光亮照进眼底时仿佛只经历了一个瞬间。

“婶儿,燕至哥哥醒了。”

秦月儿的声音响起耳畔,余燕至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哑巴婶屋里。

“啊!呜啊!”哑巴婶的乌拉声中满含喜悦,她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来到床边,扶起余燕至,点着下巴将碗凑到了他唇边。

热气扑面而来,浓浓姜辛窜入鼻腔,余燕至也不怕烫,咕噜噜几口喝了个底朝天,一股火热沿喉直入肚腹,逼出了丝丝寒气。

“婶,”余燕至向哑巴婶露出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我没事。”

摸了摸他额头,哑巴婶才放下心来。

秦月儿踢掉小鞋子,爬上床坐在了余燕至腿上,忽闪着大眼睛道:“燕至哥哥,你怎么这么冷的天下水玩儿呀?师父生气了,可凶了,又把英哥哥关去庙里啦。”

哑巴婶隔着厚棉裤轻拍秦月儿屁股,把她从余燕至腿上抱了下来,然后急忙朝对方摆手,指尖点了点自己,双手合十做了个拜佛的动作,接着点向屋外,意思要余燕至别担心,她一会儿就去庙里看何英。

余燕至呆了呆,一声不响穿起衣裳。之前的湿衣已被烘烤在炉灶旁,现在这身,是哑巴婶去他屋里取来的换洗冬衣。

哑巴婶拦不住他,回头叮嘱秦月儿几声,匆忙撑起伞追在了他身后。屋外的天看不出时辰,只有雨比清晨大了许多,哑巴婶追上他时,他肩背早已湿透。

庄云卿正站在屋檐下,视线送去的方向是五里外的废庙,他眉间深深浅浅苦愁痕迹,目光茫然而忧郁,仿佛有许多不能言说的心事。

“师父。”余燕至毕恭毕敬道。

哑巴婶小声乌拉着,眼含愧疚望向庄云卿。

“麻烦你了,”让哑巴婶先回去后,庄云卿转对余燕至道,“随为师进屋吧。”

余燕至的来意简单明确,他不为何英求情,只为陈述事实。

庄云卿亲眼所见何英将余燕至推入湖中,再者何英前科累累,余燕至又生性温良……他以前只道天长日久,两个孩子间总能慢慢生出感情,何英也总有一日会懂得罪不及孥的道理,然如今看来,何英满腔血仇无处可报,他认定父债子偿,竟是真心要害余燕至。

庄云卿不得不思量,当初是否不该将余燕至带回落伽山?可若不如此,谁又能保其周全……

“燕至,你是仁厚善良的孩子,你的心意为师明白,”庄云卿轻轻拍了拍他肩头,道,“但何英之错为师不能姑息。为师是想他好,不愿见他日后行差踏错,后悔莫及。”

“是徒弟与师兄抢夺木桶才不慎失足跌落,错不在他。”

“何英已经认错,你不必为他开脱。”

余燕至怔了怔,道:“错不在他,他为何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