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齿轮吊灯在挑高的水泥穹顶下轻轻摇晃,光束扫过剥落成地图纹路的焦糖色墙漆,墙体的裂缝里嵌着一些方糖碎块,像被?时间舔舐过的纪念碑。丛一选的这件包厢导台是由半融化?的透明?玻璃砖砌成,内部封存着晒干的橙皮、肉桂卷和?发皱的玫瑰花瓣调酒师敲击台面时,那?些标本便随着基酒的漩涡不时地轻轻震颤。
两杯调制烈酒下肚,丛一有?些轻微的晕眩感。
因为他的那?句烈酒伤身,她已经有?两个月没碰过烈性酒精了。
今日猛然这么一灌,身体有?些排异反应,她出了不少?汗,意识有?些涣散,抹了下唇,润上面艳丽的红被?抹开?,有?种接吻后口红花掉的既视感。
醉意朦胧里,她的思绪开?始飘忽。
前一秒,她浑身香汗地刚倒在陪侍的酒吧男模怀里。
后一秒,包厢的门被?推开?。
她努力抬眼看去,其实并没太看清他的脸。
只是男人?灰蓝色的眸子格外亮。
此刻,正死死盯着她,眼底满是怒意。
第49章 短兵 “离婚,我同意了吗?”
下午才剧烈争吵过的人此时此刻, 站在她面前。
酒精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了神经末梢,但以她的酒量,意识完全清醒, 根本不至于醉。
一屋子人,除了他们俩,其他都是丛一叫来陪侍的男“服务员”。
半糖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陪侍的个个都是一米八加的长腿帅哥。
文时以站在包厢门?口?,眼瞧着下午与他大发脾气的女人正浑身薄汗地倒在其中一个男人怀里,柔顺的长发松散,红唇上的烈焰化?开?, 不知怎么搞的,糊了一片。
女人抬头直视着他,好一会?儿, 才不屑一顾地笑?了笑?。
他确定, 丛一一定认出他了。
哪怕她面前摆满了各色的烈性酒。
或许她喝醉了,但是她刚刚看向他的目光,过于厚重,过于复杂。
“你不是最看中礼仪规矩嘛,进别人的房间?, 要敲门?, 这点礼貌都忘了?”
丛一见文时以进来, 非但没?有所收敛,反而更放肆,懒洋洋地歪在身边人怀里,凤眼微微眯起,挑唇笑?了笑?。
文时以听见她的话,情绪已经在失控的边缘疯狂试探。
只是还留着最后?一点点理智, 毕竟半糖废墟着人多口?杂,多得是圈子里来找乐子的二代,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不然新婚妻子风月场找乐子,文家掌权人亲自“捉奸”的新闻明天就得闹得满京城人尽皆知。
他现在,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有一个念头,立刻,马上,带丛一回?家。
这样想,他也?是这样做的。
他抬手,头也?没?回?,猛地关上了包厢的门?。
避免有人能窥探到他们的事,家事,
没?回?答她的话,他朝她走来,垂眸看向她时,更为清楚地看清了她唇上花掉的口?红。
结合眼下她的情态和这一屋子男人,他没?办法不往别处想。
“来都来了,你要不要也?喝一杯?”
丛一大概是看出了他隐隐波动的情绪,不害怕甚至更兴奋了,她就是很喜欢看他失控的样子,喜欢他把那些所谓的理智,克制都给扔掉,然后?她再高高在上地把这些踩个稀碎。
她最讨厌他永远一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样子。
所以她明晓得他酒精过敏,根本喝不了,当着众人的面,偏偏叫他骑虎难下。
很过分,她知道。
她故意的。
他也?知道。
“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