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宋宁点了一根烟,看着消失的窈窕身影,又看了一眼手机中Omega留的地址。
离中心局很近。宋宁想,这小子虽然做人脱线了点,但还是挺敬业的。
谢九坐在酒吧的半敞开式包间里,和他一起来的同学举着啤酒大喊干杯,涌出的金黄泡沫在他深黑的眼底缓缓流淌,代表这一场属于他、又与他无关的庆祝。
他在三天前正式分化成Alpha。那个女人带着医生第一时间赶到,为他做了检测。结果证明他的腺体等级非常高,这在谢九的意料之中。
医生说分化后的腺体激素还不稳定,一年之内不建议做移植手术。女人却已经等不及了似的,已经用各种渠道让外界得知,自己给谢家生的儿子分化成了Alpha。
分化之前的腺体类型检测有一定的错误可能性。然而在此之前,真正的谢争就一直被迫对外宣称自己的腺体检测结果是Alpha,尽管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Beta。
女人一直等待着谢九的分化,谢九就像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她多年执念的恶之果,却也终于让她嗅到了即将成功的甜蜜香气。谢九知道,接下来的一年,自己将拥有更多的主动权。
但他并没有太多想在这里获得的东西。谢九只是等待着离开这片深海,他有一年的时间说服女人拿走腺体之后放他离开,即使对方不答应,他也已经有了几乎完全的计划。他一直潜伏在黑暗里窥测这个世界,因此比任何人都擅长筹谋。
有人来跟他碰杯,说恭喜,谢九微微笑了,和对方喝酒,又不好意思似的碰了碰脖子后的抑制贴。
他的抑制贴用了两层,而那个Beta只能每天喷一些仿生信息素,掩饰两人之间的差距。
这方式笨拙而努力,因此显得可笑,少年含着苦涩却香浓的液体想,跟那个女人的一生一样。
这是谢九第一次喝酒,他对酒精一直没什么兴趣。这场奇怪的聚会是那个把自己当成他哥哥的Beta策划的。
Beta帮他约了见过的同学,说要庆祝他的分化,来之前还对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今天晚上你就是谢争,要好好玩,还说他值得一场属于自己的庆祝。
可他为什么要做谢争呢?谢九看着杯中映出的自己的脸,这是一个相貌英俊、平平无奇的优等生,有一群跟他一样普通单纯的朋友,一个疯子一样的母亲和一个绝情的父亲。
谢争没有什么好的,因此并不值得羡慕。谢九得出这样的结论。
酒吧里忽然争噪起来。少年又在同学的怂恿下带着伪装的生涩喝了一口酒,跟他们一起看向灯光闪烁的中央舞台。兴奋的大学生们都涌到了包厢门口往外看,谢九也被推到了一个角度很好的位置。
“这是要开始了吗!”戴眼镜的年轻人难以掩饰得兴奋:“我的天,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这种表演!”
“姐姐就是要带你们这些书呆子开开眼!”另一个张扬的女声说。谢九知道那是一个大三的学姐,对方豪爽地拍他的背,力气以女性的标准来说不算轻:“今天要庆祝咱们小谢终于是个成年Alpha了,当然得来点成人节目!”
谢九捕捉到某个词条,轻微怔住,学姐哈哈大笑:“他们还没跟你说吧?这家酒吧最出名的可不是这些小毛孩儿点的什么扎啤,而是”
学姐尚未说完,人群躁动的喧嚷就再次升级。舞台上骤然亮起粉紫色的暧昧灯光,迷醉的音乐在一片尖叫和口哨声中奏响,DJ用煽动性的英文播报了接下来的午夜节目,谢争听懂了,不由愣了一下。
舞台上厚重的幕布缓缓拉开,露出一个穿着黑色皮裙戴着兔子面具的Omega,那具半遮半掩的身体缠绕在一根银色的金属杆上,柔软如白肉做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