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极重美色之人,府中美妾全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娘子。

一曲毕,琴弦颤巍不止,从指尖一路传导进心尖,

心头撕痒难耐。

“赏!”

孔兆才闻声绕过水榭走?来,特意挺直了腰杆,仪度上分?毫不逊于少?年俊朗之姿,甚至他自以为多了几缕沉稳老练的底蕴,更显气度不凡。

叶婉清站在舞池中央,眼中秋波流转看向来人,

四目相对?,含着百千柔情的眼眸瞬时冷却,叶婉清诧异得说不出话,

“你,你是谁!钟表哥呢!”

孔兆才展出自以为是的温润的笑,“在下礼部侍郎孔兆才,刚才看姑娘舞姿婀娜,风姿翩翩,仿若天宫瑶池仙子,有幸与姑娘合献一曲,万幸万幸。”

姑娘二字尤为刺耳。

未出阁的女子才称姑娘,面对?这样的人,叶婉清头一次特别想让人知道她成过婚。

有婢女引两人到大长公主面前?,大长公主频频颔首,“极好,曲子弹的好,跳得也极好。赏。”

遣人去请钟行简弹曲是大长公主故意为之,就是要?让江若汐看清钟行简的选择。

可她不知,江若汐根本不在意这些?,

因为她知道,无?论钟行简此时如何坚毅,最后仍会选择叶婉清。

因为不得不的缘由,因为子嗣,因为理智。

无?关情感。

因此她对他,也无?关情感。

有人拿了一抔金饼,孔兆才自然扣手谢恩。叶婉清呆立不愿接受,

眼中的错愕一点?点?拉成丝密密的麻线,燃成不灭的怒火,仿佛是两簇被狂风肆虐的火焰,穿透了周遭的平静,直勾勾地射向那个触怒她的源头。

江若汐此时眼睑淡淡垂下,手握着茶杯,脸上没什么表情。

有一种人,好似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站在云端,是叶婉清这样的人如何努力都无法攀上的,

每次往上攀,连碰都碰不掉,就狼狈地被踢进泥里,打回原型。

甚至,有那样一瞬,她的淡漠在嘲弄她,她的不配。

可叶婉清不死便不会放弃。

她嘴角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不可遏制的咆哮。额头的青筋隐约可见,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膛剧烈的起伏,交于胸腹间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印记,

她愤怒又不甘。

叶婉清还有杀手锏没用。

她不知道怎么离开的,甚至对?孔兆才的纠缠都没半分?印象,

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动,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她心中的怒意,在寻找一个释放的出口。

却无?处宣泄,只能压得抑郁早早离开。

官家照样赐了重赏,接旨后起了酒宴,中书令带着儿?子姗姗来迟,秦昂没跟着父亲进屋拜见大长公主和?钟国公,倒在众目睽睽之下寻着钟珞儿?而来,

此时,钟珞儿?正和?陈向安隔着三五台阶,低头说话。

被秦昂的突然到访吓了一跳,钟珞儿?下意识后退一步,“你,你怎么来了?”

脚踩空在台阶上,秦昂站在石阶上伸手拉住她,钟珞儿?则半个身子倒在陈向安怀中。

石阶上下一瞬静匿。

秦昂敛起笑,眯眼俯看陈向安,蝼蚁般的人物,竟然也敢和?他抢女人,杀意从眼底晕出,嘶拉如毒蛇盯上了猎物,

“放手。”秦昂过分?轻蔑,那架势仿佛有人抢了他的人。

陈向安见过秦昂,在落清欢见过。在他印象中,秦昂是那个狂徒,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