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未语,女儿抓紧裙边环顾父亲母亲,不知所措。

江若汐收回糕点,率先咬了一小口,满足道,“真好吃。”小孩子哪里忍得住,连吃了两大块。

马车停在了大长公主府门前。

大长公主是钟行简的祖母,当今官家的皇姑姑,力推官家登基后便隐退于此,鲜少出门,不问朝政。只因她喜欢清净,故以儿子们成家后,便辟了新府。

众人绕过奇诡的假山,顺蜿蜒碎石路走进正厅等候。拜过大长公主和国公爷后,重孙子孙女辈排队等祖奶奶为他们系五彩线,又领了香囊,里面缝进了驱虫的草药,随后,大长公主便让孩子们到一旁吃香糖果子、粽子,吃饱了跑出去玩银样鼓儿。

大人们坐在一起,说了些吉祥话、俏皮话后,大长公主视线落在二爷钟行霖身上,“说起儿孙满堂,我自是欢喜。只是,夫妻和顺更为重要,切不可像大房的老二似的,弄个妾室回来。”

钟行霖闻言,仓忙下跪,刘玉和站着的妾室孙氏一并跟着跪下,“祖母息怒,行霖知错了。”

国公爷和大老爷各自阖眼,一个磨珠子,一个只顾品茶,没吱声。范氏和三个婶子更不敢做声。

压了几息,大长公主挥手作罢,“起吧。”只是再次警醒众人,先前罚过,也没再多说。

午饭前,皇上赐下来厚赏,众人跪接,大长公主又挑了几件分发给各房沾沾喜气。吃过饭后大长公主歇晌,遣散了儿孙们。

回府的马车上,馨姐儿累了,江若汐抱她到怀里睡。马车摇晃,江若汐不知何时也睡着了,一脚踩空,跌下了万丈深渊,吓出一身汗。

再次睁开眼,钟行简仍正身而坐,恭谨清贵,只是袍摆上多了些本不该有的褶皱。江若汐没在意,暗自掐自己大腿,真切地疼痛让她终于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马车刚到府上,众人乌泱散了,各回各院休息,而江若汐则需要马不停蹄地继续忙碌,因为晚饭时,各家还要聚在一起吃饭喝酒。

回了静尘院,荷翠替江若汐卸下发饰后,一五一十陈述晚饭一应准备事宜,“夫人,按惯例,今晚设三桌,爷们一桌,奶奶夫人并姑娘一桌,再有孩子婆子们一桌。菜碟各桌不同,主桌为糖蜜巧粽、青蒿炖肘子、百草头……”

菊香也翻着账本,把今日所用款项对应说出。

前世大抵是自己管得太多,如此一听,两人不过刚及笄的年纪,已经历练得麻利通达。

江若汐一手拉一人,“自今日起,府里这些不必事事与我汇报,管家之事交给荷翠,账目交给菊香。”

“我们能行吗?大奶奶和世子爷也不会答应吧。”两人面面相觑,犹豫,她们亲历了这几年夫人的不容易,无论思考多么周全,总有人不满意,受刁难。

“只是暂且。”江若汐有了更多打算。

江若汐歇晌起身,到席时,多数人已经到了,钟倩儿正在跟母亲哭诉早晨在西角门江若汐没护着她的事。

范氏瞥见江若汐近前行礼,怒目呷她,“怎么当的嫂子?分不清里外。”

江若汐未做出反应,听见身后清冷恭顺的嗓音穿她而过,“母亲教训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