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放工,钟行简的马车早已停在官署门口。江若汐与卢相生谈笑而出,见到许立恭敬地做了?“请”的手势,卢相生柔声道?,

“既然有世子相护,我就先告辞了?。”

于他而言,江若汐如亲妹无异,心中坦荡。可此时?坐在马车里?的钟行简,心头却如暗中的虫蚁爬过,扫过一处阴暗。

江若汐没什么可想?的,一日?下来,她实在太累,瞬势坐上马车,连个正?眼都没给?夫君,便闭目养神,手指轻轻扶额,随着马车晃动?,

路过一处颠簸,江若汐额头磕下来,正?落在钟行简递过来的胳膊上,

钟行简的心神全部用在将扶住她上,可是,透过薄薄一层官服透下的柔软,仍让钟行简喉间发?紧。

马车缓缓停下,江若汐适才睁开双眼,见自己肆无忌惮抱着钟行简的胳膊熟睡,几乎是下意识放手,脸颊飘出点点红晕,慵散里?透着诱人的娇羞。

“你?刚到官署做事,要体谅自己的身子,收着点力,别像以前在府上那般,过度劳累。”

钟行简的嗓音如林间清泉,不带过多情绪,字里?行间却满是柔情。

罕有地,不似训话的语气,倒加了?些语重心长。

江若汐轻眨杏眼,就这样抬眸看过来,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讲话,颇有些新鲜,但见他神色依旧平淡,猜不出他心里?所?想?,也只是淡淡应了?声,

“哦。”

钟行简似是习惯这样不咸不淡的回答,动?作没什么停滞,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罐,打开后,淡淡的清香,

“木工活伤手,这是我特意让太医调制的,每日?放工后抹在手上,养手。”

说着,兀自拉过江若汐的手,剜了?一点,替她抹在手上,触手的清凉。

江若汐本能?往回缩,反而被攥得更紧,无声的拉扯间,一只手已经涂好。

似是分散这份尬然,钟行简谈起另一件事,“今日?你?断案竟也有自己的一套,雀木果真会?变黑?”

“不会?。”江若汐几乎是斩钉截铁道?,“我趁大家不备,在手上抹了?种草药而已,跳虫小技。”

“你?胆子真够大的。”钟行简无奈,若有似无地摇了?摇头,“不怕周大匠抵死不认?”

“不会?。”江若汐又是笃定的语气,“以前我和卢师兄这样试过,都受不住招认。”

嗓音里?隐有些促狭,说到卢相生时?,语气里?的熟稔和默契是藏不住的。

明明坦荡得什么都没有,可落在钟行简耳中,却如炭火灼热。

江若汐趁他晃神的一瞬,抓起药膏,“剩下的我自己可以涂。”跳下马车。

马车停在昌乐府门口,她娇小灵动?的身影一下便闪进府内。

*

翌日?朝会?结束,中书令主动?凑到钟行简面前,“听说钟尚书要和离?”

“不曾。”钟行简冷毅毅吐出两字。

本以为中书令就此作罢,谁知他语重心长道?,“娶妻娶贤,最佳为能?安分守己操持家务,我府中小女已到及笄之年,不若我们两家结个百年之好?”

又是故技重施。

钟行简脚步微顿,“多谢中书令美意。一则我并无和离之意。二则,结亲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母的态度,想?必中书令已然知晓。”

言罢,迈步而走,将中书令甩在原地。

他刚回府,儿子秦昂晃悠着走进他的书房,身边还?带了?个女人。

中书令此时?正?在气头上,劈头盖脸道?,“你?屋里?的事自己料理明白,带这么个人来书房做什么!”

秦昂不以为然,歪在圈椅里?,“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