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伤得如此深。

他将手覆上去,很快血就沾满了整只手,这般迅猛的失血把萧矜都吓了一跳。

但转头一瞧,陆书瑾眼中噙着泪,一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模样,面上满是恐惧,抬起的手都在颤抖,眼睛一眨泪就落了下来。

萧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看到蒋宿咧着嘴哭的时候,只觉得吵闹和烦,恨不得给他两拳让他闭嘴,不晓得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哭的。

但到了陆书瑾这边,他的泪一落下来,萧矜心头就一片软,只想低声与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别再继续哭了。

可能是因为蒋宿哭起来扯着嗓子嗷嗷,而陆书瑾的泪悄无声息,一不留神就从眼眶掉出来了。

泪水给他漆黑的眼眸冲刷得更为干净漂亮,很难让人看了不动容。

于是萧矜骗他,说自己受伤习惯了,这些皮外伤都是小菜一碟,根本不足挂齿。

陆书瑾起先不信,萧矜便让他给自己上药。

那药粉洒在伤口上,疼痛直往骨头里钻,毫不夸张地说萧矜当场就痛出了一身的冷汗,抓心挠肝地难受,但他仍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叫出声,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和忍耐力硬生生将疼痛忍过去,还要故作轻松地与陆书瑾说话调笑。

季朔廷坐在对面眼神就没好过,总是意味深长,往萧矜的脸上瞟了好几眼,还说了几句风凉话。

萧矜都疼得快抽抽了,听季朔廷说那些废话脑壳就更疼,恨不得一脚给他蹬出马车。

好在季朔廷看出他疼得厉害,路上就没再打扰他,否则萧矜还真有可能忍不住,捂着伤口发疯。

陆书瑾一直心神不宁,看得出他对此事很是难过自责,但归根结底这桩桩件件的事是怪不到他头上的,他才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人,没有陆书瑾,照样还有别人,他们的目的就是逼萧矜出手。

按照原定的计划,萧矜这边暴露了藏拙的本性之后,吴成运很快就会将消息传递给皇帝,其后他就会派遣萧云业与三皇子一同去边疆。

在皇帝的安排下,这对萧云业来说,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差事。萧家势大,嫡子若是个废物一切都好说,偏生萧矜不是废柴,他如此出彩,自然让皇室忌惮不已,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皇帝必定要想办法打压萧家。

但萧云业与三皇子早就有了对策,这些都无需萧矜来担心,他的暴露,则是战役打响的狼烟。

萧矜受了伤,也懒得去想那些东西了,神色恹恹地回了学府的舍房,请来杜医师治疗,折腾了大半夜才纷纷离去,陆书瑾最后走进来。

他站在屏风边上,静默不语。

萧矜抬头看去时,他的双眼直溜溜的,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萧矜的伤口暂时止了疼,这会儿精神倒还好,看着他那模样不禁有些想笑,也知道若是不说清楚,只怕今夜陆书瑾是睡不好觉的,他的脸上写了明晃晃的抱歉和愧疚,总是悄悄看一眼他伤口处的包扎,又极快地把视线移开。

萧矜把他喊到身边坐下,开始挑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向陆书瑾解释。

其中牵扯的人和势力太多,算计更是一重接着一重,其中陆书瑾不需要知道太多,萧矜把能告诉他的都说清楚,陆书瑾脑子通透,自然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就算他想不明白,萧矜也会慢慢指引他去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