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属正要再说,他已经大步走出去,召来“照夜”,翻身上马,“北戎用汉人的打法,我们就用他们的打法。
诸君随我来!”他带到庆州的亲兵需要的就是一句“诸君随我来”。
顷刻之间,两千精骑随他奔赴战场。
姬珩在高处观战,战况僵持,虽然能胜,但右翼的损失超出他的预期。
指挥右翼的将领沉稳有余,墨守成规,发现北戎此次打法与之前截然不同,就只知道结阵自保,贻误进攻时机。
他正沉思,忽听斥候来报,“庆侯增援!”心头就是一跳。
那匹白马闯入视野,江放率众冲破北戎骑兵包围,所遇的北戎骑兵都跌落马下,攻势顺畅凌厉如刀锋割裂布帛,白马黑甲,锋芒所指,所向披靡。
最可怕的是,他不仅匹夫之勇。
撕破包围,右翼楚军士气一振,竟跟随他反攻绞杀。
他犯了不少姬珩绝不可能犯的禁忌,身为主将,身先士卒,以身犯险,亲陷敌阵。
但毫无疑问,这个人是天生的名将。
人天生知道吃饭喝水,不必学习,对江放而言,行军作战就如吃饭喝水,生而知之。
将领骇然道,“君侯”姬珩一笑,抬手令他不必多言,“谁能想象,这竟是他的首战。”
这一战最终,生擒北戎部屈律啜。
北戎官有十等,屈律啜为可汗信赖的左膀右臂。
生擒此人,足以上报天子,昭告天下表功。
姬珩问,“庆侯在哪?”一个将领拱手,“好像在……审问战俘。”
那北戎的屈律啜被绑在营中,江放也蹲在营中,盔甲未卸,和那戎人一个高度,朝他打听,“哎,我高祖母是呼罗珊来的,你知道呼罗珊在哪吗?”姬珩隐约听见“呼罗珊”数语,远远看江放这一蹲,颇有戎人的架势。
北戎部落多,其中有一些与周交好,与汉人通婚。
江家祖辈起于边地,混入戎人血统也是理所当然。
天子会封他为庆州侯,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身上混的那么点戎血。
那屈律啜闭着眼,一言不发,江放当他听不懂,说了几句北戎语。
语调生涩,还兴致勃勃指手画脚。
那屈律啜听见北戎语,才神色一变,再开口是汉话,“你,是守天峡的人?”原来懂汉话,江放没意思地摸摸鼻子,笑道,“是我。
你猜,我守天峡用了多少人?去增援以后天峡又还剩多少人?”屈律啜冷冷道,“总有一个设!”“设”是北戎军制,一设约为两万。
姬珩见他张狂大笑,耀武扬威,伸出五指,“五千人。
增援右翼之后,只剩三千人。
哈哈哈哈,你们但凡敢再回头打一次,我就完了,这场仗的胜负都得改写!”毕竟首胜,难耐兴奋,把那屈律啜气得头脸通红,然后青白,几乎想生生咬死他。
屈律啜冷冷看他,眼里突然闪过一道精光,看见了姬珩与其他将领。
他用汉话嘶哑道,“我原以为,楚侯是诸侯之首,我们可汗的敌手正是楚侯……没想到,楚侯不如庆侯来日中原之主,必是庆侯!”江放大惊,如同背心被塞进一捧冰雪,方才的狂热散到九霄云外。
姬珩想做天子,你说我是未来中原之主,岂不是要他杀我!他手起刀落,将屈律啜斩杀,血溅当场,这才强自镇定看向姬珩。
变故骤生,营帐内鸦雀无声。
江放心思数变,方才杀人实在是慌不择路,一听屈律啜挑拨,他就慌了。
这样的战俘要献俘于天子,却被他一刀斩杀。
江放维持轻松,朝姬珩笑嘻嘻道,“这老贼坏得很,我一时失手……”他一身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