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对于江湛来说是极为幸运的,让他可以一岁一年的在顾曼曼眼前从牙牙学步到长为少年。

可这样的幸运是有代价的。

大概在江炎眼里,江湛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只是他承诺给父亲的一个江家未来的继承人而已。他不想再让妻子承受生子的风险,所以江湛这个“作品”只能是最优秀的,最合适的,

他绝不允许失败。

很多时候,年少的江湛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血顺着黑色训练裤从脚踝往下淌,却仍被父亲冷漠的扔进训练场,一个人面对七八个比他还要高的壮汉格斗,招招都往要害上攻,他站不稳,可输的下场更惨。

顾曼曼独独因为儿子的事,跟丈夫怒吵过多次,可疼爱她的丈夫什么事都可以听她的,唯独这件事,她始终无能无力。

她会在丈夫要发火前喊一句“小湛儿过来帮我捡桃子!”她这一喊,本来正在等待挨罚的江湛多半会被江炎踹上一脚,然后冷冷让他滚过去。

她会带着儿子一和一应地逃掉繁重的训练去后山爬树摸鱼,会在江湛被关进地下室的时候悄声潜入给他清洗伤口,会在某些深夜里,心痛万分地抱紧因疼痛不堪忍受而哀求一针镇痛剂的少年。

如果说在江湛十七年的成长里,只有父亲带来的无尽噩梦与永远褪不去的血痂,那顾曼曼的爱意就是他唯一的光。

直到除夕那夜的枪击发生。

病床旁父亲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那一枪,他就站在父亲身侧,以他被训练出的反应速度是完全可以拦下的,

但在那零点一秒里,

不到二十岁的江湛继位便是屠杀,所有参与谋划枪击事件的人,无论其中谁人姓江,他全部为母亲陪葬。

可只有一个人,江湛知道不怪他,可在那一个月里母亲骤然离世父亲一夜倒下,他陷入狂躁边缘,竟也无可控制地几度起了杀心。

他完美继承了父亲的天赋,同样也继承了骨子里的杀伐冷戾,但他答应了母亲。

所以他送走了江舟。

江晚在得知后跟江湛大吵了一场。

“小舟的枪伤随时面临感染…!他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能忍心把他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扔到英国去?!你现在就给我去派人把他接回来!”

江湛从来没逆过她任何事,但那天下午,他只是冷淡地说,他已经让魏启已经联系了伦敦的医院,江舟会受到看护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