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极端的思想,犹如两股斩不断的绳,应沅洲越是想要理清它,越是弄得更乱,缠绕在他的手上,束缚着他的动作。
应沅洲站在那座造型诡异的半佛像前,抚摸着雕刻刀在那里留下的那一道道利落又漂亮的痕迹,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沦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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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沅洲一生下来就是个衣食无忧的小少爷,背后有权家这颗大树的庇护,注定他这辈子都不需要为了生计忙碌。他的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权珹年长他十岁,事事都照顾着他,甚至比父母对他的关注还要多。二哥权瑞虽是个别扭的性子,但是也是处处维护着他。
应沅洲记得自己的童年在家人的宠爱下一直很美好,他喜欢的所有东西都唾手可得,每天随心所欲,什么想法都没有。他对雕塑的爱好也是小的时候和大哥一起做手工课培养出来的,那个时候的权景明还曾夸过他做得很好,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全都停留在了他7岁那年。
7岁对于应沅洲而言,是个很残忍的年纪。在那一年里,一直护着他的大哥忽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在消瘦下去,模样十分狼狈,让他感到非常担心且害怕。
那段时间,权珹很少回家,应沅洲时常都看不到他的身影。这样的状态可能持续了一周,也可能是两周,应沅洲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从某一天开始权珹不再回家了,而当他发现这件事并去询问应妉的时候,得到的结果却是权珹去了国外留学。
他最爱的哥哥一句话都没有留给他就走了。
没了权珹在他身边,应沅洲的安全感瞬间跌落了大半,他每天都会哭着要哥哥回来,可到最后都没能如愿,渐渐的他也就习惯了没有权珹的日子。
而后又过了两年,连权瑞也离开家去了国外留学,应沅洲彻底剩下了一个人。
后来在应沅洲上三年级的时候,开始渐渐了解到了‘成绩’的概念,发现父亲格外在意他的分数,也了解到了自己和两位哥哥的差别。
那段时间,应沅洲越来越喜欢绘画,并将一块块小木头雕刻成自己想要的形状,也喜欢用陶泥塑造出那些现实里并不存在的奇形怪状的东西。
应沅洲享受处创造出它们的过程,会在那段时间里为它们编织故事,赋予意义,当他们拥有具体的形态,他不仅会在现实世界里为它们选择一处落脚的地方,还会在精神世界里为它们留下一处小小的角落。
一直等到他上了初中,权珹才从国外提前取得硕士学位回国,期间由于一直隔着冰冷的机器对话,二人之间不知不觉多了一份疏离。在真正见到的那一天,应沅洲忍着激动的心情,没敢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只是走到他面前说了一句‘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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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初中的那一年,应沅洲的成绩并不理想,所以权景明将责任全都归咎到了雕塑的身上,找人将他屋里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清了个干净。
自打那时候开始,应沅洲直接放弃了学业,每日逃课不说,还在校外和人打架。这主要是因为权瑞的提前打点,校内根本没人敢欺负他,所以应沅洲就专门跑去外面打,哪里能惹事他就跑去哪,只要能给权景明添堵,他就高兴。
十二岁的应沅洲天不怕地不怕,挑衅人那一套玩得非常熟练,惹怒了对方,弄得自己满身是伤,但是他也绝不会让欺负他的人好过,搞得家里天天给他擦屁股,整个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熊孩子。
权景明公事繁忙,但应沅洲的事一向都是亲自处理,气得他把自家这个臭小子关在了家里,干脆请老师过来给他上课。结果两三天气走一个,到最后也什么都没学到。
应妉除了心疼儿子受伤以外什么都不管,就那么看着父子俩怄气。她也气丈夫对儿子过分苛刻,正好趁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