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是自己买下的半人像，还是现在正在雕刻的半佛像，都与以往的那些设计风格迥异，就像是出自两个不同的人。

若不是席琛曾看过这座半佛像的设计图，并亲眼看着应沅洲完成泥塑，他大概率会认为这是另一个人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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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琛怀着那个疑问度过了几天，在某次他进到应沅洲的工作间看到初具形态的半佛像时随口说出了一句，“这个雕像的设计和你先前的那些作品风格都不太一样。”

应沅洲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将雕刻刀移开了大理石。他的神情宛如在思考着什么困难的问题一样，眉宇徐缓往中间聚拢出不处不深不浅的褶皱，静默了好一阵。

席琛见状以为他是忽然哪里不舒服，有点着急地上前探望，正当要开口询问情况的时候，听到身旁人回答了自己方才的问题。

“因为那些设计都不是我的。”

这个答案席琛也曾想过，但听应沅洲讲出来不免还是惊讶了一番，毕竟他现在的设计水平感觉并不需要利用其他人的设计图才对。

“那些是魏老的设计吗？”他想着能让应沅洲放弃自己的设计，选择其他设计的恐怕也只有那个人的了。

意料之内的，应沅洲点了点头。

“你的设计也很出色，其实并不需要用魏老的。”

应沅洲本以为会听到一句类似嘲讽的话，却反听到了一句夸奖，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他苦笑一声，“我也用过自己的设计，但是结果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好，说到底我也只剩下这一双会雕刻的手了。”

从应沅洲身上弥漫出的消极氛围令席琛有些吃惊，“你对自己的认知似乎有点问题。”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应沅洲转过头，望着席琛努力扯动着自己两边的嘴角，“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承认自己的优秀。”

眼前那双眸间开始微微泛起波澜，眼底流动的情愫令他整个人透着一股绝望与无力感，使得席琛的心不禁跟着揪了起来，胸口也涌上些许沉闷的感觉。

他抬起一只手抚到了应沅洲的颈侧，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若是你暂时还承认不了，那我来替你承认。”

应沅洲感觉喉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涌了出来，他连忙低下头用力吞咽了一下，紧接着抬手捂住了自己迅速朦胧的眼睛，就那样静静待了良久。

席琛眼底的神色跟着他此刻的模样黯淡下来，将脚向前迈了半步，让那副颤抖的身体依到了自己身上，随后抱住了他。

在那一刻，席琛听到了一声极度克制的呜咽声。

“……我把自己设计的作品投给了很多地方，但就是、卖不出去。”

“我真的争取、过了。”

“没有、人喜欢我……我的作品……”

“可我……实在……不、不想放弃……”

听着那阵逐渐崩溃的声音，席琛的表情用力皱在了一起，双臂收紧的力道仿佛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就像他曾对应沅洲说的那样，艺术是很主观的东西，即便是不同的人喜欢着同样一件作品，他们的思想也不一定是共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