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琛的目光微微下移,继续端详着画中的人身的模样,他身上穿着一件缝补起来的纳衣,盘膝而坐,双手仰放在下腹前,右手置于左手上方,两拇指的指端相接,应当是在禅思。诡异的是,他的左侧胸口的心脏处,蔓延出了许多类似藤条的东西,上面布满了荆棘上的尖刺,盘绕在身上多处,尤其是他的颈部。尖刺抵在皮肤的边缘,并没有刺入进去,但仅有一毫之隔,感觉只要微微一动就会触碰到它,引发痛楚。
画与雕塑呈现的效果并不一样,即使应沅洲将光影处理得再过精细,立体感再好,也不过是在平面显现出来的东西。他的脑内其实在这期间闪过了很多夸赞应沅洲的话,不过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很期待成品。”
得到类似肯定的回复,应沅洲很高兴,“您觉得它会有所谓的‘收藏价值’吗?”
“艺术是很主观的东西,我一个人的评价不足以肯定或者否定它的价值。”
“我只想知道在您看来,它的价值有多少。”
席琛将草稿本递还给他,随后将他一把抱到了自己身上,“等它完成我再告诉你。”
应沅洲自认自己虽然不那么高大,但个子怎么也有178,体重不会轻到哪里去,每次被席琛轻松抱起来的时候,心里总会有种自尊心被按在地上摩擦,却又觉得有点被宠到的复杂情愫。
他搞不懂自己了,干脆认命地把头靠在席琛的身上,抬起自己的草稿本,又仔细看了看。
那幅画很吸引人的目光,席琛抱着他的时候,眼睛也不禁又朝那处转了过去。他本没有深入询问的打算,也不知怎么的,刚才掠过脑内的各种信息忽然又蹦了出来,让他渐渐起了这种心思,“你是从哪里寻到的灵感?”
“老师曾在一年前送了我一本《六祖坛经》,这是我当时读到某一段时,脑内留下的一片残影。”
“是哪一段?”
“您对它感兴趣吗?”
应沅洲眼睛一亮,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席琛怀里转了个旋,仰了起来,用他那两只澄澈的大眼睛盯着席琛看。
“嗯,我以前也曾读过一些。”
“那席先生不如猜一下,我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灵感。”
席琛笑了笑,几乎没怎么进行思考,像是早就确定好了一样,“我猜是那段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慈悲即是观音,喜舍名为势至。能净即释迦,平直即弥陀。”
应沅洲的双唇一张一翕,徐缓接着他的声音,“人我是须弥,贪欲是海水,烦恼是波浪,毒害是恶龙,虚妄是鬼神,尘劳是鱼鳖,贪瞋是地狱,愚痴是畜生。”
席琛扬起嘴角,“我猜对了。”
“是。”应沅洲神情逐渐漂浮出些许激动、兴奋,他紧抓着手中的草稿本,猛地抱住了席琛的脖子,吓了对方一跳。
光凭这一幅画,其实很难会联想到这段内容,应沅洲形容不出自己内心有多么惊喜,就像是在一座孤岛远眺着漫无边际的大海,明知不可能,内心却依旧期盼着那里会出现一叶小舟,近乎为0的几率,偏巧就是发生了,没有任何缘由的。
看着怀里的小家伙这么高兴,席琛也收紧了手臂,在不断蹭向自己的头上揉了几下。他对应沅洲有过期待,但也仅仅是那一点儿,可是现在好像又增加了一点点。某种异样的情愫在席琛身上悄然蔓开,半晌后,他毫无预兆地拖着应沅洲的屁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开始朝楼上走。
“嗯?”见到眼前的景象忽然变化移动,应沅洲下意识搂紧了男人的脖子,然后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会到哪里,一会儿可能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前两次的情景,他不禁又开始脸红了,悄摸把低下头,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席先生,我、我明天早上有课……您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