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爱这个云水界,爱这个恋爱脑的笨蛋蔚椋,爱放荡又清醒的闻千寻,爱颜以则,爱封应,以及,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对虞醉归的惋惜与怜爱……

然而容子倾内心的呐喊,水月魔尊并不在意,拉扯完神识之后,他又将一段记忆灌入容子倾的脑海。

片段里涵盖的内容,比容子倾在天道残骸里看得更加真切,也更加完整。

成千上万的尸体被垒做高山,血流和尸骸堆成通天的高塔,带着兜帽的水月魔尊孤冷而强大,孑然一人迎着天雷,手握名为弑己的魔剑,一步步踩着亡者的尸体向高处走去。

脚下的尸群布满剑伤,各个支离破碎。

容子倾看到虞醉归死不瞑目被尸堆掩埋,也看到蔚椋胸膛洞开一个大口,面容苍白而沉静地卧倒,还有颜以则衣冠散乱,满脸血污,闻千寻两眼无光,表情惊愕而不甘……

而他们全被水月魔尊的脚踩过,成为通天路上的一格台阶……

天穹之上天道怒吼,风云变幻,天雷一道又一道地落下,将这座以血肉、以生灵筑起的天梯劈成一片焦炭。

在高温之下,尸堆被烈火炙烤融化,成为一座真正的通天之峰。

世界已无一活物,只剩炼狱在烧灼,唯有山顶那人还在攀登,还在移动。

水月魔尊看着天道,红眸之中满是仇恨。

他挥剑而上。

弑己一出,天地寂灭。

又一个天道陨落,又一个小世界毁灭,只剩茫茫一片混沌。

每一把弑几剑被收藏,就是他又杀了一个自己,也是他又毁灭了一个世界。

相似又不同的画面不断地重复,烈火的烹炙的高山有时也会变成冰棺垒起的高台,又或是炉鼎诱导后发狂的人群……

笔下的主角们惨烈地死了一次又一次,蔚椋的尸体甚至在容子倾的心头堆成了另一座高塔。

成千上万的蔚椋,静默地,安逸地死去,手里或是握着寒渊,或是依偎着颜以则,或者只是抓着闻千寻的一根手指……

容子倾怔怔落下两行泪水,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唤:“蔚椋……”

他虽然没去过那些世界,可三千世界以各种各样的形态存在着,它们都是真实的,里面生活着的人也是真实的。

那些蔚椋……全都曾活生生而真切地存在着,努力地生活,努力地修炼,努力地思考着融合的问题……

傻傻的,却也很乖很乖的。

这些蔚椋没有等到属于他的容子倾,只等来死亡与寂灭……

本该安全站在故事之外的造物主,如今却成为了被迫走进故事里的一员,成为阅览每一个悲剧的“读者”。

水月魔尊欣赏着容子倾脸上那些痛楚的泪水,饶有兴味道:“蔚椋?对,你在那个世界里与蔚椋结了道侣,心疼他了?”

“那么无趣的人,就连被杀也不知道求饶,你竟喜欢他?”

他不怀好意地道:“你似乎没有和他睡过?有几次本尊以炉鼎诱导,还睡上他了呢,他的元阳真不错,要听听是什么感觉吗?或者……本尊直接给你看那时的记忆?”

容子倾骤然抬起眼眸,神色愤恨,道:“你闭嘴!”身体的禁锢因愤怒而松动,他一拳挥向水月魔尊的门面,吼道,“你这个变态,你该死!你该死!你他妈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怒吼响彻这片空间,拳头却被轻而易举地拦下。

水月魔尊如同磐石一般握住容子倾的手,兜帽都没晃动一下,笑容反倒咧得更大。

“该死?谁能杀死本尊?本尊现在连漱玉都不怕……哦,对了……”他像是想到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嘴唇豁开一个嘲讽的弧度,道:“还有那个世界,你一定很乐意亲眼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