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笑容,看上去暖暖的、亮亮的,又好像凉凉的,灰灰的。
容子倾道:“也许死了以后,再醒过来我就回家啦,回家睡软软的床,在法治社会里,不用担心生死,不用勾心斗角,也不用亏欠谁,还能改掉这个结局……”
他又道:“也许你死了以后,再醒来,就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或许是回到很久以前,回到可以弥补遗憾的时候,或许是去一个新的世界,做一剑动九州的天才小剑修,会有很爱很爱你的师兄……”
容子倾松开蔚椋的手,轻轻地扯了下蔚椋的脸:“哈哈,这会儿你不推开我了?”
他温柔地道:“蔚椋,爸爸对不起你。”』
下坠无止无尽。
蔚椋和容子倾像是并非掉下深深的悬崖、落入了阵法之中,而是在无尽的漂泊中穿过了时间与空间的缝隙。
他们像两只舔舐伤口的小兽,温柔地、温吞地、密切而沉浸地安抚彼此。
『“蔚椋,身上有点痛,你再抱我紧一点吧。”
蔚椋依言照做,拢紧了容子倾千疮百孔的身躯。
“蔚椋,还在下坠呢,我感觉我们都可以在阵法里安个家了,然后结为道侣,一直在一起。”
“……好。”
“你既然答应我了,那你以后不能再跟着闻千寻,只能看着我。”
“好,只看你,一直只看你。”
“蔚椋,那你亲亲我吧,亲亲我就不痛了。”
“好。”蔚椋找到容子倾干涩的嘴唇,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这样真好,我喜欢这样,一直坠落下去也很好。”
“我也喜欢这样。”蔚椋凝望着容子倾,淡淡地笑了:“很喜欢。”』
容子倾怔怔望着这段回忆,看着无尽的下坠中,浓郁的黑暗里只有蔚椋拥着发光的容子倾。
像是飞蛾扑向明灯,信徒走入圣火。
真好啊。
就这么一直掉落下去吧,没有坠地的那一瞬,就不会有黄粱梦醒的痛苦。
也不会有生离死别的遗憾。
这是最自由的时候,他们好像变成了风,变成了光,变成了烟尘,在最后的时光里相濡以沫。
生命的尽头,被相爱的人无限拉长了啊……
『“蔚椋,和我结为道侣吧,我追了你那么久,你得给我个名分。”
“好,我与你结下道侣契约。”
“蔚椋,整个云水界都在嘲笑我,说我是你的舔狗,你以后不许再冷落我了,要听我的话。”
“好。”
“蔚椋,叫我的名字。”
“容子倾。”他认真地叫:“我记得,容子倾。”
容子倾笑道:“蔚椋,我这样好丑,半边身体都没啦,怎么办?没办法抱住你了。”
蔚椋温声道:“我会……治疗术,这样就好了。”
“老公,你真厉害!”』
半截小金人在术法下迅速地拉伸,延展,变得四肢俱全,紧紧簇拥住与他共同下坠的少年。
而他完整的怀抱中
只有一团比墨水还要浓稠的黑色。
容子倾骤然清醒。
整片回忆里早已没有了原本的场景。
阵法、悬崖全部消失无踪,只有弥漫的魔气和不断落下的蔚椋和容子倾。
两人的身影被心魔缠绕,强烈的执念甚至让旁观的容子倾也陷了进去,一度沉迷美好的假象。
之前净化过的那几百个回忆,蔚椋无不在心魔劫的侵扰中坚持自我,哪怕面对曾经错误的抉择,内耗到文字卡壳,记忆暂停,也绝不回头,绝不更改。
唯有这段回忆,在容子倾回天乏术的时候,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