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停,我就停。”我说:“大家是不是会有点想法?”他说:“想法吧,有没有都是那么回事,厅里说什么,大家还是会听的。”我安抚他说:“你这次对厅里的工作是很配合的,厅里也很满意。”他摇头说:“厅里怎么布置我们就怎么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嘿嘿。”又说:“那份材料我是没传出去,电脑里面也准备去删除了。只是事情是小龚他们几个人具体操作的,即使传出去了,也不是从我这里出去的,适当的时候还麻烦厅长给大家解释一下。”
后来的事情也并不像我预料的那么难堪。我转向以后,各处室还是很支持我的工作,说话还是灵的。只要我不触动他们的根本,他们也不会想着要造反,还是一口一声池厅长,喊得热辣辣的叫人陶醉。我想这些同志其实还是好同志,有这样那样一点缺点,这样那样一点私心,也可以理解。只要不超过界线,我又何必认真?不到黑色地带去就不错了,灰色地带还不放开了让他们跑一跑?在职工代表大会上通过的条例还是采纳了几条意见,比如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坐飞机出差,比如起草文件不去宾馆,就在厅内完成。在我的坚持下,厅级干部退休享受离休待遇这一条也取消了,给了我一点面子。事情就这么完了,群众居然也没有多大的反应。他们要议论就议论几句吧,无关痛痒。想一想这个大动作也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各处室反对不说,厅里的人也是三心二意。我为势所迫为局所困,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就像八年前我把头低了下去一样。再说上面会支持我?看了那份材料后我把事情作了通盘考虑,才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有些话,在那个份上的人不说不行,说了就认真更不行,也不能骂谁是双重人格两面派,大家身不由己,这个局不是谁想破就破得了的。大家都在扮演自己的角色,场面上的角色语言一本正经理直气壮慷慨激昂地讲就是了。角色语言与真实无关,想一想这好像是一种黑色幽默。生活中有许多幽默大师,现在连我也算一个了。
八十九
如果是前几年,我绝对不可以想象,董柳住着现在这样的房子,还会说出“一天也住不下去”的话来。那时候看着丁小槐家两室一厅的套间,就像天堂一样了。人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永远没有顶点。她一天几遍念叨着正在修建的那幢厅长楼。虽然厅里谁也没有说过那就是分给厅长的,大家就这么叫开了。后来又有人把那幢楼叫做芝麻楼,意思是芝麻官也会为自己谋好处。大家就这么看我们这些当领导的,真叫人心寒。我恨不得要做一个榜样,偏不住进去,让大家看看,那么设想我池大为是不对的,我跟别人不一样,不能用那么庸俗的眼光看我。可董柳怎么也不答应,我说:“你就看不清个事!”她说:“我就是看得太清了我才这样。什么是真的,拿到手才是真的。谁是赢家,现得才是赢家。别人说你一声好一声不好,疼也不疼,痒也不痒,房子可是天天要住的东西。”厅里其他几位也不答应,丘立原说:“池厅长你不要这样来将我们的军,你一发扬风格,我们就悬在那里了。”我说:“你们工龄长些,打分高,是应该的,我就不一定能排上队了。”丘立原说:“池厅长你排不上,我们排上了也不敢上。”冯其乐与丘立原的口气也是一样的,在这件事上他们倒是高度一致。这样一来我真的不想要也不行了,他们有意见!他们心里一不高兴,不会认为我是风格高,而会认为我是虚情假意收买人心。我想舍了自己,争口气,破了外面的那些议论,可这口气就是争不下来。我后悔听了丘立原的,向化工厅看齐,把房子建得太宽大了,与一般干部的距离拉得太大,别人在后面会怎么想?不骂人才怪呢。丘冯几位反正是副的,年龄又大几岁,不担骂名,要挨骂就是我,刚上来手就伸这么长,那些信誓旦旦的话都是屁话。我对董柳说:“我当了这个厅长,想法跟别人不一样,想当出一点境界,让别人口服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