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睛极大,隔着镜头也看到眉宇间的倔强。

周肃正没有发问,齐教授却轻轻说了一句:“这是嘉嘉的妈妈。”

言尽于此,周肃正的心情却沉重如山,几乎透不过气来。

今天晚上丁嘉就不回寝室了,另外三人打道回府。临行前,周肃正走进丁嘉的房间,沉默半天,才说:“我可能会搬出去住。”

丁嘉只觉得两耳一轰隆,似乎打了个闷雷,半天让他回不过神来:“为什么?”

为什么?

周肃正没有回答他,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大自然的夜色中。

第8章

丁嘉一整夜没睡安生。

次日清晨六点四十分,丁嘉便杀回学校。也许是上天体悯他心情急迫,竟让丁嘉找到了一条宽敞平直、弯道很少的路。说来奇妙,丁嘉从小到大在这个学校生活了近二十年,却还是第一次途径这样一条长安道。

这并非一条新近开辟的路,沿途树荫如盖,晨鸟啾啾,有人在遛狗,有人穿着运动衣迎面跑过。原本他自认为熟悉的世界,却藏着许多从未见过的秘密。然而她并不会隐瞒你一辈子,时机成熟,你就会看到她的诚意。这个世界珍宝遍地,但不属于你的,你看不见。直到有一天,你真正需要它,在心中大声呼唤,当她听到了你的渴切,蒙在你眼睛上的那双小手就会松开,让你看到宝物的存在。

从教师宿舍到东一栋男寝,丁嘉只用了九分钟。他一路上风风火火,惹得行人君子纷纷侧目,毕竟一只胖子风驰电掣地飚自行车也是挺少见的。

休息日的清晨,楼道里格外宁静。丁嘉冲进寝室的时候,周肃正已经出门了。看着上铺叠得方方正正如豆腐块一样的被子,丁嘉鼻腔中涌起一股酸意,他来得太迟了吗?明明昨天就知道了消息,为什么还要磨蹭一夜?这是对他拖延的惩罚吗?

云烟打着呵欠说:“嘉嘉你怎么了,着急忙慌的,喘得跟牛似的。”

听云烟这么一说,丁嘉这才发现自己大汗淋漓,贴身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脸上的汗也如同锅盖背面冷却的水蒸气一样,大颗大颗,就快要摔下来。

问及周肃正,云烟嘟囔着说:“上自习去了吧。”

丁嘉带着哭腔说:“寝室长要搬走了。”

这话一出口,云、陈二人却没什么反应,寝室里只有一股属于清晨的静谧。丁嘉一度认为两人又睡着了,直到他看到陈雄枕头上眨动的眼睛,才向陈雄投去求救的目光。

陈雄除了眼睛,全身上下一动不动,似乎也在认真思考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烦躁地坐了起来:“搬出去?像那个刘迪明一样,搬回你们班内部去?”

丁教授昨天所说的话,还犹然在耳。大二开学伊始,建筑系班委重组,有了学生会的干预和同寝同学的支持,刘迪明成功当选为班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得意。而与此同时,周肃正的国家奖学金评比却出了不小的状况系办领导派人来作民意调查,周肃正的为人评价出乎意料的低(那些评语丁嘉听说后都惊呆了)。若非他文化成绩遥遥领先,超过第二候选人一大截,国奖就花落别家了,虽然最后有惊无险领到了8K块,辅导员却将周肃正喊去谈话,让他别做独孤求败,要做洪七公、郭靖这种侠之大者,与普通群众打成一片。这让周肃正的这个奖得的很不开心。

继而陈雄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自言自语说:“他也不像是这种人。”

很明显的是,一直以来周肃正刻意回避着与人交往,有意维持着一个安全距离。就算你给他一个振臂高呼的机会,给他一批无脑易煽动的跟随者,他也不会像刘迪明那样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他只会觉得痛苦。周肃正摆明了是个爱清净的,他不会放着好好的四人寝不住,傻里傻气跑去再和人